楚学士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虽然知道楚怀瑾这次国子监岁考成绩不错,但他最近一直在忙,还没顾得上检查孩子的学习进度。
可他从头至尾也就忙活了半个月而已,儿子怎么就直接从学渣变成了学霸?!
因为带了四个学生,李天乐被拉着做诗对对子的时候不多,都去逗他带着的几个孩子了。
他乐得清闲的同时,还拉着楚学士,说了许久的育儿经验,重点强调了打压教育对青少年的身心危害,以及想孩子更想得到父母的认可等等。
直到楚学士最终保证,不会再随便责骂楚怀瑾,并且会适当的夸赞后,才被李天乐放过。
楚学士看了一旁装的一本正经的,给他端茶倒水的儿子,无奈的摆了摆手,“去去去,跟你同窗玩去吧。”
他总感觉这臭小子凑在旁边,根本不是为了伺候他这个爹,就是想听他家先生怎么训他呢。
见儿子跟着同窗又到处乱窜了,一旁李天乐的注意力也被分走,楚学士这才松了口气。
他合理怀疑臭小子就是为了听夸赞,才跑去给李天乐当学生的,可偏偏他还真的因为这夸赞,给提升了学习成绩。
因为翰林院第二天还要上班,大家也没怎么喝酒,今天的任务主要是跟李天乐熟悉熟悉,天没黑透的时候,场子就已经散了。
裴承之并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什么,回了家之后才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按照以往惯例,每次遇到好事情时,嫡母都会把他叫过去敲打一顿,今天他都去参加翰林院内部聚会了,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裴承之姨娘身边的丫鬟过来找他,“见过二少爷,姨娘说,见你最近长高了不少,身上的袍子都短了,如今天儿越来越冷,她给你做了两身衣服,让你试试合不合身。”
裴承之作为侯府的少爷,哪怕是庶出,也不会缺了他的衣服穿,更也用不着姨娘大半夜的给他送衣服。
等丫鬟走后,裴承之果然在衣服下面发现了一封信,里面说的正是家里异常的原因:
大概的意思是说,侯夫人想要算计三老爷裴策未过门的妻子,被提前回来的裴策撞了个正着,如今被侯爷禁足在院子里礼佛。
裴承之本以为这事儿跟自己关系不大,等又仔细看了一遍时才发现他姨娘隐晦的提示。
夫人安排的人,穿着和他一样的湖蓝色袍子,棕红色腰带,腰上挂着的,还是他前几天成绩不错,侯爷特意赏赐的玉坠儿。
也就是说,今天若非先生刚好领着自己去参加诗会,那被算计的人里就包括自己了。
把信小心的烧掉后,裴承之特意没换衣服,去找自己的父亲请安了,理由也是现成的,说的自然是今天诗会上的一些事情。
当初先生被翰林院众人排挤,无权无势,他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怕被嫡母知道后,再去算计先生。
如今先生入了陛下的眼,又跟郡王府搭上了关系,已经够得上让父亲重视。
他今天在诗会上可隐藏不了身份,先生是探花郎的事情,传到父亲耳朵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自己主动提出这件事儿,才不会显得当初是故意隐瞒先生身份,再说,从自己的口中说起,也能给先生争取个好的形象。
裴承之去的时候,裴侯爷正在书房,除了他,还有一个黑着脸的裴策在书房里转圈圈。
“三弟,这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最多也不过是夫人失误,把那位姑娘灌醉了而已,还给妥帖的安置好了,如今夫人也被禁足,你说你查到的那些,也不合理啊。”
裴侯爷看着一定要讨个说法的弟弟,头疼无比,裴策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比他小了十几岁,因为根骨不错,从小跟着老侯爷学武。
十二岁的时候去了陛下身边当护卫,平时也多数住在宫里,今天突然回来,说他未过门的媳妇儿被人侯夫人算计了。
但那姑娘除了醉酒睡过去,裴策又抓到的一个装扮不像下人,又不是府里的男人,并没有其他证据表明,侯夫人是打算算计那位姑娘的啊。
裴策却不肯罢休,他是在宫里当值的时候,听到一个宫妃和宫女的谈话,知道了这个阴谋,这事儿都能传到宫里去了,给能不是提前算计好的吗?!
“那男人年轻力壮,还是特意打扮过的,就这么出现在后宅,若不是为了算计岳姑娘,难不成还是大嫂养的小白脸?”
听着裴策嘲讽的语气,裴侯爷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裴承之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门求见,裴侯爷本是要摆手让他回去的,谁知裴策抬头往门外瞄了一眼,看清了裴承之身上的衣服后,立刻神情凌厉的一拍桌子,“让那小子进来!”
第292章 被炮灰的勤政皇帝(十七) 裴侯爷……
裴侯爷还没来得及说话, 裴承之就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愤怒的裴策拎着进了书房。
拽进来后,还因为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嫌弃的皱了皱眉, 直到裴承之乖乖的叫了一声:“小叔。”
裴承之到底也是被算计的哪个,裴策把人扔到一旁, 就继续跟裴侯爷吵架去了。
“那大哥不妨再解释一下,为何你这小儿子今天的衣服和发型,和你老婆养的那个男人,如此相似呢!”裴策冷笑出声, 说的话也毫不顾忌。
“若不是为了算计岳姑娘和这小子, 难不成还是因为她看不上你这年老体衰的,惦记上了庶子,找个男人扮上, 藏在屋里以慰相思?”
裴侯爷的脸色更黑了,想说让他注意言辞, 但他夫人干的事儿更不讲究。
裴策跟未婚妻自幼时订婚, 裴岳两家也是世交,他从小没少跟着父亲上门玩, 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岳姑娘因为守孝耽误了婚期, 他这些年也一直洁身自好的等着,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 却让未婚妻差点被人算计,真当他裴策吃素的不成!
裴侯爷的嘴张了张,但看着裴策那恨不得杀人的眼神,最终话转了个弯,指着一旁的裴承之训斥:
“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才从外边野回来, 毫无半点规矩!回来了不在你自个儿院子里老老实实的待着,还特意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你平时可没有这时候来请安的习惯,难不成是有别的目的!”
话里话外的,竟是想说,裴承之可能故意换这身衣服,来污蔑嫡母。
裴承之仿佛被吓到一般的缩了缩脖子,等他训完才小声解释:“今日和先生一起去诗会,听说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这才想要过来跟父亲说一声,可是哪里做得不对……”
他装作没听懂裴侯爷的话外之音,像是个受了委屈还不敢吭声的孩子一般,小心的抬头看了眼裴侯爷的脸色,一副随时要跪下请罪的模样。
一旁的裴策冷哼的声音更大声了,“怎么,为了护着那个毒妇,连亲生儿子都能拉下水了?小子你怂什么,好好说,今天都去哪了,干了什么,身上衣服什么时候穿的!”
裴承之缩了缩脖子,又看了裴侯爷一眼,见他没有出声阻止,这才小声的开口:
“衣服是今儿起床时穿的,府里下人都看到了,今天早上先给母亲请安后,就去了国子监,路上还买了两个糖火烧。
白天在国子监待了一天,下学后跟同窗一起去找先生听课,先生说,今天同僚请诗会,他问了可以带学生去,就把我们带过去长长见识。”
说到这里,裴承之又看了一眼裴侯爷的脸色,才继续说:“因为要回来的晚一些,为了不让家里担心,先生特意吩咐我们给父母报个信,我还让人给父亲母亲都递了消息,想来是父亲太忙,没有看到。”
裴侯爷当然是接到了消息的,刚刚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才逮着裴承之,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顿。
如今见他不但没有跟大儿子似的顶嘴,反而还给自己找好了台阶,一肚子火倒是不好再拿他撒气了。
“这可不是巧了,刚好我回来的时间跟这小子派人传消息的时间差不多,也正是那个跟他穿着打扮的一模一样的男人,打算从后院溜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