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种多样的场面。
卡座里玩游戏的场面, 酒吧里的场面,地下车场的场面, 卧室里的场面, 还有浴室里的场面。
场面虽然模糊,但不得不说, 每种场面都像高清打码的重量级片段, 根本不需要多清晰, 她也晓得发生了什么。
“呕——”
路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不好不仅是酒后的生理反应,还有心理上的恐惧, 恐惧伴随逃避, 路音发誓,自己的能量从来没这么高过。
她很多时候酒醒后生不如死。
但不是现在这种生不如死。
之前会不想起床,不想吃饭, 纯灌冰凉的黑咖啡,闷头睡一整天,不知道还以为她失恋。
现在会飞快起床,飞快换一身衣服, 咖啡是不会喝的,动车是现场定最快的。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绝对不能小白撞上,死也不能。她还没想说什么, 这种熟人作案的感觉,真的,比剥开她还难受。
路音到家的时候路母刚吃完午饭,和好姐妹约了下午的麻将局。擦擦手正准备回房间午休,听见了开门声。
一转头看见了要死不活的闺女。
“什么味道这么臭?”路母鼻子一捏,嫌弃地退了两步,“你昨晚干嘛了?和谁喝酒成这个样子。”
“……”
不是。
路音:你的宝贝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大中午的不问一句吃饭没,这么嫌弃的表情真的大丈夫吗?
而且她出门的时候换了衣服好吧。哪有酒味,她妈不愧是属狗的,鼻子真的很灵。
但既然回家了,她也不管自己臭不臭:“中午还有剩菜吗,我饿死了。”
逃跑是需要体力的,低能量的路音哪里遭得住。在路母略微诧异的目光下,埋头干了两碗饭——在绝对的情绪面前,身体机能瞬间就变了。
“你什么情况?”路母站在餐桌前,双手环胸,“什么行李都没带。”
“……没什么情况啊,”路音说,“单纯就是周末无聊,我想回家了。带什么行李啊,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路母双目一眯:“上午我才给小白打了电话,你们不是约好明天上午一起回来吗?”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可置信:“你干嘛不给我打电话,你给他打什么电话?”
路母:?
路母:“是谁当初说她周末要睡觉,让我们这种老年人不要随便打电话惊扰她的美梦,很没有道德。如果我一定要商量事情呢,就找她的‘御用白秘书’,她的白秘书会代为转达。”
路音:“……”
路母:“怎么。现在不用白秘书了?白秘书辞职了?还是和白秘书吵架了?”
路音:如果真是吵架就好了,她也不用心累。
太阳穴疼得厉害,她想要去床上躺着了,路音摆了摆手,呵呵一笑:“没有。他太忙了周末加班,我才提前回来。”
她妈是火眼金睛,避免被看出来更多,又避免一会儿去洗碗,路音摁着太阳穴说昨晚商业酒局头好疼好晕现在就要睡,怎一个矫揉造作了得。
路音没骗人,原本计划是睡觉的。
但她回房间先洗了个澡除去宿醉和别的意味不明的味道后,双眼又瞪大很清醒。
靠在儿时的单人床上,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和小白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场景。
似乎是她第一次得到了一款能发夜光的小物件,在某个临近夏天的夜晚,她主动将人拉上了床,要和他一起分享。
当时这个家里还没安空调。
降温全凭借自己的心情,平静便不会感觉到炎热,躁动便会升高体温。
她紧紧贴着他坐在床上,年少模样的她穿着纤薄的睡裙,对他炫耀道:“这是楼上的学长送我的,我们一起进被窝。”
他垂眉,双腿微动,想要离开。
又被她拽了回来,干脆倒在床上。
少年的鬓角黏上了薄薄的汗,说:“我不想看。”
“必须看。”她说着,弯着腰身去捞被子,短T随着她的动作向前缩短,露出一截粉嫩的腰身,还有白色的内裤。
少年撇开眼又要准备走。
她一下子用被褥罩住两人。
少年被她压在身下,双目亮而澄澈,嘴角慌乱地绷着,骂路音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哎呀你这个好烦,看个东西而已磨磨唧唧。”
她说,透着夜光的物件,看到了某人涨红的脸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在一张床上,贴得如此接近,燥热无比。
回忆至此,路音的脑海忽然穿插了某些别的画面——
还是他们两人,一样躺在较为老旧的床上。
同盖着一床被子,但被窝里面的姿势变了。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她是下面那个。
黑暗的视野中,没有夜光的物件,只有有薄红色和灰棕色的光。
薄红色能分开,从她敏感的耳后挪到锁骨,再缓慢向下,在粉红色处合拢。
灰棕色像一颗有弹性的球,摩擦于白色的骨骼上。
最后几种色彩交织,他在听见叫声与闷哼后,从被褥里钻出来,捧上她的后脑勺,与她肆意地接吻。
嘴里的味道比现在苦,还有几分淡淡的甜腻。
路音原地愣了一下,一下坐直了上半身。阅文无数怎么可能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于是更加绝望。
不是……
难道昨晚他们做得不仅是亲嘴巴和撩衣服这些事?
其实还有……
她顺着往下一看,双腿不由自主缠在一起,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冲动。
这种冲动在这张有记忆的床上,有种和熟人亲密碰撞的禁忌感,她曾经视为家人或者哥哥的对象,被染上暧昧的色彩。
她羞涩不已,也心动不已,重新将脑袋埋回枕头上。
怎么办呀。
小白现在在想什么。
-
可能这次的画面对她的冲击太大了,路音精神受到了损伤。有可能是早上起的太早,加上赶路,最终劳累地睡着了。
还是保留了世界崩坏等我睡着再说的优良精神状态。
起来后时间已到了晚上,手机快没电,也没有来电和消息,路音看了眼小白的头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但她没带充电器,她可不想和世界失联。
手机和她妈的型号不同,路音短暂地思考了下,想起来小白的家里有各式各样的充电器,肯定有他能用的。
“我去小白家拿个东西。”她抱着手机,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随意扒拉着鞋带。
“等一下。”路母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两袋东西,“一个是垃圾,下楼帮我倒了。一个是上次去庙里给小白求的符,帮我挂在他卧室门口。”
“你又在哪里求的什么符?”
“帮他求姻缘的,你不懂,这符很灵的!我给你求了一个,在你卧室门口挂着呢。”
“……”路音很不好意思否决她妈信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了一眼自己门口那符,勉为其难点头:“行。”
他的家就与她隔着一栋楼的距离,近得从彼此的窗户实现隔空相望。
还记得在小时候,她就经常从窗户叫他来家里吃饭。
可惜小时候的小白比较冷漠,经常无视她。要不是她锲而不舍厚脸皮,也到不了现在的关系。
路音丢了垃圾,一边想着明天小白来吃饭的时候再如何自处,一边输入了小白家的密码。
室内灯光亮。
她想东西想得太认真,一瞬间还没意识到“灯光亮”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大概开门这个动作从小做到大,灯光亮也合乎情理。
她走了进去,很自然地从电视柜里,翻出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心情愉悦起身,一转身——赫然与从浴室出来,什么、都、没有、穿、的韩逾白、撞上。
她动作一僵,目光凝住。
饶是韩逾白也一愣,下一秒扯过浴室边的浴袍,围了松垮垮的结。
但为时已晚,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已经,完全看见了。
不仅看见了。
还与记忆中的粉色、灰棕色,彻底融合在一起。
“…………”
我。
艹!!
什么情况!!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
路音脸色骤然红白交织,等不了了,一刻也等不了了。
如果再见到他之前脑海中还组织了好些语言,也已经被刚才的形状和颜色震得魂飞魄散。
她转身就跑,跑之前还不忘揣上充电器。
“路音。”
身后传来逐渐靠近的声音。
别叫路音,路音正忙着穿鞋开门。
早知道就不穿这么难穿的鞋子出门了!这个鞋带好烦怎么缠在一起!
“路音。”
声音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路音浑身颤抖,起身的同时被一双滚烫的手掌控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