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说话有气无力：“爸爸，今天甜甜被医生叔叔带走了，他们都说甜甜死了。”
这个病房里住的都是患病的儿童，各种不治之症，死亡和离别也就在瞬间，谢峰不禁眼角潮湿：“没事，甜甜只是去天上见她的奶奶了，她奶奶最疼她了。”
“那我也会去天上见妈妈吗？爸爸，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了，你都长白头发了。”彤彤摸着谢峰的鬓角，十分心疼，她妈妈去世得早，因为自己生病，爸爸过得十分辛苦，爷爷奶奶偷偷说如果她死了，爸爸就能重新结婚生个小弟弟了，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胡说，彤彤是爸爸的公主，妈妈已经不要爸爸了，连你也不要爸爸了吗？”
“可是彤彤不想爸爸这么辛苦。”
“爸爸不辛苦，只要彤彤能够平安健康，爸爸就不辛苦。”
赵南姜心中涌起一阵阵热流，她轻轻地敲开了门：“谢老师。”
谢峰看到她，立刻侧身抹了抹眼泪，这才装作无恙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彤彤。”赵南姜把买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彤彤，我是你爸爸的同事，我可以抱抱你吗？”
彤彤差不多十岁的样子，但是却骨瘦如柴。
“哇，你长得真漂亮啊。”彤彤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向赵南姜伸出了胳膊。
赵南姜把她抱入怀中，彤彤太瘦了，竟然和小豆子差不多重：“彤彤喜欢艾莎公主啊，那等你出院了，阿姨请你去看艾莎公主的话剧。”
“真的可以吗？”彤彤双眼发亮，看向谢峰：“爸爸，我可以吗？”
谢峰不知道赵南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并不想女儿失望，便点了点头：“可以。”
赵南姜抱着彤彤说了一会话，无人注意她食指上的一束光隐入了彤彤身体里，彤彤打了一个哈欠：“阿姨，我困了。”
谢峰实在是太惊讶了，因为化疗和各种药物，彤彤的身体始终保持着高负荷，各种疼痛也让她难以入睡，睡不好，吃不好，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化疗了，现在竟然吵着要睡觉。
赵南姜把她放平，给她盖好被子：“彤彤困了就睡吧。”
彤彤嗯了一声就睡着了，她的手一直抓着赵南姜的手。
两个人沉默不语地在病房里坐了半个小时，彤彤竟然都没有惊醒，而且她的呼吸十分平稳，谢峰这才有心思和赵南姜说话：“赵老师刚才打电话说有事和我商量，什么事？”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彤彤的事情我一直都不知道，还是王老师告诉我的。”赵南姜的确很愧疚。
“没关系，我也很少提，但是有时候请假又不得不说。”谢峰明明才三十多岁，却被生活搓磨得筋疲力尽。
现在这种情况，赵南姜实在无法开口提九班的学习情况，在生死面前，其他的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
“彤彤现在的治疗情况怎么样？”
“她身体太弱了，已经承受不了化疗了，医院的意思是让我们出院。”谢峰无奈地捂着脑袋，出院就是等死，他怎么承受得住女儿离开自己。
彤彤睡得很安稳，赵南姜实在难以想象她就只能这样等死：“中医呢，有考虑一下中医吗？”
“有得，同济医院里就有一位老中医可以治，但是她早就退休了，听说去山区义诊了，根本联系不上。”谢峰也带彤彤去看过中医，但是大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有实力的中医太少了，他在同济里打听了，说是以前有一位医生可以治，虽然概率并不高，但也有治好的病例，只是那位医生早就退休了，现在也联系不上了。
“现在这个时代，肯定能联系上的，医生叫什么名字？”赵南姜拿手机搜索。
“任桂香。”
赵南姜在同济的官网上搜索了，的确已经退休了，也没有联系方式，她又在网络上搜索，的确有很多这位医生的新闻报道，看来真的是一位名医。
“咦，她有个儿子就在同济上班。”
第17章 裴映舟
医院里映衬出了所有的人间疾苦，简直是人满为患。
赵南姜按照手机上显示的资料找到了神外科，在外面的主治医师一栏发现了裴映舟的照片，皮肤白皙，眼神冷漠，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见惯了生死的医生连笑都变成了奢侈。
“你找谁？”小护士戴着口罩过来，见赵南姜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对不起。”赵南姜有些尴尬：“我找裴映舟，裴医生。”
“不好意思，裴医生今天不坐诊。”小护士还算比较有礼貌：“你可以在公众号上预约。”
“不，我不是要预约裴医生。”赵南姜看着护士：“麻烦问一下，裴医生的母亲是不是任桂香女士？”
“是的啊，你到底有什么事？”护士突然升起了八卦的心思，难不成裴医生这棵千年铁树要开花了：“你是任教授介绍过来的吗？来，我带你去裴医生的办公室，虽然他今天不坐诊，但是今天他们科室要开会，估计一会就散会了。”
“啊？”赵南姜莫名其妙地就被小护士拉到了裴映舟的办公室。
小护士兴奋得无以言表，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跳跃着。
【快点，快点，有女人来找裴医生了，是一个超级大美女，好像是任教授介绍的，哎呀，快来围观围观！】
【什么？任教授介绍的大美女？能不能偷拍一张照片给我们先看看。】
【快点，我现在手上都是病人走不开，你快拍一张。】
【+1】
【+1】
【+1】
......
小护士没有办法，只能在给赵南姜倒水的时候偷拍了一张，此时，赵南姜正在看墙上的一幅毛笔字，上书“平安健康”，没有装腔作势地彰显文化，放在这里反而显得朴素而珍贵，只有到了医院才会明白健康平安是多么的奢侈。
【哇，@小猫吃鱼，你没有用美颜吧，这侧面绝了，太好看了吧。】
【绝对没有美颜，原相机拍的。】
【哼哼哼，嫉妒，嫉妒啊，这万恶的夜班，我的脸上又开始冒痘痘了。】
【@小猫吃鱼，我能不能挖墙脚啊，你把她带到我的办公室来，就说我是裴医生。】
【楼上的，人家是美女，又不是瞎子。】
【美女与野兽，绝配......】
科室的会议好不容易结束了，裴映舟就感觉手机一直在口袋里震动，微信群里每日都是成千上百的消息，就算有人@他，他也无动于衷，所以根本就没有关注手机信息，准备回到办公室换了衣服就回家。走廊上遇到的同事都冲他笑得十分暧昧，他紧皱眉头，不明所以。
“裴医生，你女朋友来了！”刚到办公室门口，就见门口围了一堆人，大家一脸兴奋地朝里张望。
裴映舟脸更沉了，不会又是哪个女人在作妖吧，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思应付任何一个女人，压抑着怒火走到门口，冲着里面一个窈窕的背影呵斥道：“出去！”
赵南姜正在看窗边的一盆多肉，听到声音缓缓回头。
看到赵南姜那张脸，裴映舟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击了一样，这样一张脸，她怎么会忘记，她的视频他已经保存在手机里了，闲来无事就会拿出来看一看，现在，视频里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刚刚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赵南姜有些尴尬，虽然是小护士把她拉进来的，但是自己还是闯了别人的私人领地，她见裴映舟就和照片里一样，冷冷的，也来不及想什么，一边道歉，一边就要先退出去。
裴映舟站在门口没有动，脸上的神色几番变动，这才开口：“你找我什么事吗？”
赵南姜在他面前止住了脚步，这个裴医生还挺高的，身上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我想问一下任教授的事情......”
“稍等！”裴映舟转身看了一眼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大家在他如寒冰一样的眼神中作鸟兽散。
虽然人走了，群里的消息却没有听过。
【天啊，裴医生第一次没有把人直接赶走。】
【哎呀，我亲眼看到裴医生在看到大美女的时候脸红了。】
【裴医生那张千年寒冰一样的老脸，你还能看出红了？】
【裴医生刚刚的语气好温柔啊，竟然还带了一丝笑意。】
【各位看得真仔细啊。】
......
裴映舟自然不会理会群里的消息，他脱下白大褂挂了起来，从自己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递给赵南姜：“你要问我母亲什么事？”
裴映舟递酸奶的姿势不容拒绝，赵南姜只能接过，入手微凉：“我同事的女儿得了白血病，之前说是康复了，现在又复发了，但是她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化疗了，医院让她出院。我同事想试一试中医，知道任教授有治愈过白血病的病例，就想碰碰运气，不过听说任教授去了山区义诊，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