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身后的女子看到这一幕,目露惊恐。
纪楚全然不知她看到了什么。
在危险发生的同时,她握拳,曲肘朝后重重一撞,巧妙脱离了对方的挟制。
随后急忙朝一侧翻滚,躲开了锄头从天而降的一砸。
布娃娃被锄头砍成两半,厌胜之术破解,纪楚和那女子一齐现身。
纪楚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方才后颈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如针扎一般,压得她快要抬不起头。
这剧烈的痛感一瞬即逝,余韵却让她眉头紧皱。
怎么会这么疼……
她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毛病,似乎就是从重生后开始有的。
不对,仔细想想,应该是从前世被一剑穿心那时开始的。
她于是忍不住怀疑,这或许是什么前世惨死的后遗症,跟着她一起重生了过来。
那女子见状,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围上来的众人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就是那个巫觋族的巫女!姚蝉!”
“就是她带来的灾祸!”
“杀了她!”
“还有这个女的,她们是一伙的!”
不明所以的纪楚和姚蝉一起被抓走,绑上了木架。
她至此才算看清砖画没能画出来的后半部分:
一群人面朝高台跪地祈祷;一人举着火把,神态恭敬地对天长拜,而后起身对着众人高声念道:
“巫觋一族背叛天道,引来神罚,致使天降大旱,寸草不生。今以此巫女献祭,求天降甘霖,庇佑世间!”
台下众人俯身跪地高呼:“以巫女献祭,求天降甘霖,庇佑世间!”
纪楚忍不住说:
“胡说八道!天道又不是变态,怎么会接受这种方式献祭?”
台下众人抬头看她,目光冷漠,像是在看牲畜。
她被这群人的眼神吓了一跳。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姚蝉对她说:
“没用的,人族对巫觋族恨之入骨。”
纪楚看向她,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姚蝉看她一眼,神情诡异:
“送你花的那个人,没告诉你吗?”
“什么?”
看纪楚一头雾水,姚蝉冷笑一声:
“你们人族惯会花言巧语,骗的旁人主动剖魂赠花,竟还能心安理得故作无知!”
她的神情再次变得愤恨:
“骗子!你们人族真让我恶心!”
火焰自脚下腾起,四周的场景扭曲变形。
纪楚被烟熏得睁不开眼,视线一晃,已经被弹出了石砖。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第一次失败很正常,绝对不是因为师兄说的“她太傻”。
然后再次举起面前的石砖,盯着画中人的眼睛,将石砖对着阳光晃了晃,成功又被吸了进去。
这回她有了准备,没有掉到房顶上,而是稳稳落在院子里。
端着盆的姚蝉被她吓了一跳,神色警惕:“你是谁?”
纪楚单刀直入:
“马上就有人来抓你,我们快跑吧!”
……
一刻钟后,纪楚再次被绑到了木架上。
听着台下一群人高呼“天降甘露庇佑世间”的时候,纪楚问姚蝉:
“你为什么不信我?”
姚蝉:“骗子!你们人族都是骗子!”
纪楚:“……算了。”
火焰已经燎上两人的裙摆,她换了话题:
“什么叫有人送我花?你在我身上看到什么花了吗?是什么样的花?”
姚蝉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着她。
下一瞬,纪楚再次被弹出了砖画。
连续两次失败,她虽谈不上多失落,挫败总还是有的。
纪楚躺在地上不想动,原地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接入定。
孟喻辞来时便见她“席地而躺”,两手交叉放在腹部,双目紧闭,神色安详,一副“走”了很久的样子。
不用问就知道,定是在“焚巫祭神图”中折戟而归。
察觉到他的神识出现,纪楚一下子翻身坐起来:
“前辈!您来了!”
她语气充满期待,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给孟喻辞一种她一直在等他的错觉。
“我等您好久了!”
纪楚又说。
孟喻辞沉默几息,道:
“何事?”
纪楚闻言站了起来,示意他看她动作:
“前辈您快看我。”
因为不知道他的神识在哪个位置,纪楚便在原地转了一圈,确保他能看清她周身和容貌,然后问道:
“前辈您看看,我脸上有花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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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巫觋族相关为私设。
ps:女主身上的花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是个伏笔,和师兄有关,手动高亮。
(其实应该挺好猜的,但女主完全不知情,所以大家假装和她一起不知道好了[让我康康])
第12章
纪楚仰着脸,一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孟喻辞:“……”
他抬眸看向纪楚面容。
入定空间漆黑一片,纪楚的经脉映在虚空,浅金色的灵力在其中运转流淌,连出一片星辰,将中间站着的身影笼在星光中央。
她眸光清亮,一双眼睛又黑又圆,衬得下巴尖尖、身形纤纤。
两颊上带点婴儿肥,一张尚未完全长开的美人面,稚气未脱,灵动可爱。
是很容易让人喜欢的模样。
孟喻辞几乎以为纪楚在耍他。
他的目光冷而无情,沉默地审视着纪楚。
好在纪楚很快意识到自己这问题问的奇怪,连忙补充了一句:
“还有我身上其他地方,尤其是脖子……”
她先是甩了甩头,像是在测试有没有落枕,衣襟随着她的动作略微松散开,露出颈侧光洁的皮肤。
漆黑的发丝贴在雪白的颈子上,对比鲜明到有些耀眼,不少发丝被卷进后领中。
纪楚越动,反而卷进更多,蓬乱地堆在衣领上,像个蓬松的蘑菇头。
她浑然不觉,又开始撸袖子,检查自己的手臂。
眼看就有把自己全身都查一遍的架势,一边还说着:
“会不会有我自己看不到的花?也不一定非得是花,可能是妖气、魔气什么的?又或者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毛病?”
孟喻辞又想叹气。
但他只是收回视线,语气淡漠:
“没有。”
纪楚:“太好了!”
她原本担心自己中了薛羡尘的算计,身上沾染了什么东西,这才引起了姚蝉的注意。
但前辈都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
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前辈很是信任。
纪楚于是完全放下心来,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幸好还有前辈您能帮我看看,不然我要想好多天都想不明白……那天师兄师姐们说的没错,焚巫祭神图里的人都好奇怪,根本没法正常沟通……”
说着,她又警惕抬头看了眼虚空,对着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的孟喻辞的神识说:
“前辈您不要再想着劝我放弃了,我肯定不会放弃的。”
孟喻辞
道:
“嗯。”
纪楚终于满意,起身准备修复自己的经脉。
却听见他问了句:
“为何不找你师尊?”
似乎是问她为什么不去找师尊询问“花”的事。
纪楚回答说:
“前辈您有所不知,我虽记名在掌门名下,平时却都是跟着沈师叔修行,掌门师尊那么忙,肯定不会管我这种别人家养的徒弟。至于沈师叔嘛……”
她停顿,脸上露出那种厌烦却又无法改变只能忍着的表情:
“他才不会管这种小事。”
这话里怨气很足。
孟喻辞看她片刻,又问:
“他待你不好?”
纪楚垂头看向一边,飞快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
“挺好的,还教我弹琴呢。”
边说边以五指模拟弹拨琴弦的手势,伸手拨拉着自己的经脉,将运转有序的灵力打成一团散。
她暗中翻白眼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孟喻辞的眼睛。
他虽觉得不雅观,却也难得没有说些什么,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嗯”了一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纪楚反而不太高兴了。
她觉得自己这心态很奇怪。
若是前辈听出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继续追问“为什么”,她或许会觉得厌烦和“被冒犯”,兴许还会没礼貌地添上一句“关你屁事”。
但他没有听出来,默认了沈恪对她“不错”,她又觉得憋屈得要死。
偏偏这答案还是她自己说的,好像是她在为沈恪说好话似的。
怎么想都不高兴。
纪楚满脸写着“我很不爽”,对孟喻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