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也知道是自己不对,但她真的不喜他用这种陌生的眼神和口气同自己说话。
茉莉一时不知怎么面对他。
只听
他又说:“你除了虚伪,我竟不知,你还恶毒。”
梦里的声音终于在这一日真真切切灌入了她耳中。
这一日,竟来得这般快。
茉莉生怕他不等自己说完话,直接走人,伸手抓住他领口,才气急败坏开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弄点烟雾出来而已,谁知道那桌布一下就着了!”
国公爷随她扯自己的衣领子,漠然问:“弄烟雾作何?”
茉莉觉说出来丢人,但她最不怕丢人。“我、我不想爷和段娘子在一起。”
国公爷哪还不明白。一时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个男人她尤其了解。茉莉感受到他的紧绷和错愕,不同寻常的反应都是对她的心软。
她蹬鼻子上脸,放开他衣领,索性抱住了他的腰。
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虽小巷无人,但这是光天化日在街头。国公爷呵斥:“放开!”
茉莉不放。头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又说:“爷答应过犟儿,不喜欢段娘子的,爷不要和她在一起好不好?”
要换了三爷四爷,哪怕是大爷,都能想到反驳姨娘的话。这可是你茉莉姨娘自请离开国公府的!有脸在爷面前说这话?!
但国公爷心里虽也觉古怪,听到姨娘的话,又只有无奈无措。
他只好解释:“只是偶遇,是段娘子要同爷说话,并无其他。”
茉莉抬头问:“真的?”
瞧着姨娘梨花带雨的脸,国公爷认真点头:“真的。”
“原谅犟儿可以吗?犟儿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也再不敢了。”
说着,茉莉又扑进了国公爷怀里。
听着熟悉,不算沉稳的心跳,那种久违的安心又回来了。
她踮下脚尖,眼睛透过国公爷的肩膀瞧向偷窥他们的主仆。
瞧见段芷面无表情的脸,茉莉心里更窃喜。
段娘子还真够执着的。
她说这些日子总感觉有人盯着她,敢情是段娘子在背后。
茉莉想着怎么让段娘子以后别来找国公爷,听到国公爷的声音:“爷信你这回。大庭广众,不成体统,你先放开。”
“不放,除非爷答应另一件事。”茉莉继续得寸进尺。
“你说。”
“晚上,爷来找犟儿吧。”
话落,茉莉被残暴的推开了。
茉莉大意了!
她瞥了眼段娘子的方向,下意识要重新投入她爷的怀抱。
国公爷又岂能让她得逞。肃着脸,亮了刀鞘。“别过来!”
茉莉瞧着眼前的大刀,不敢置信。
“你虚伪,恶毒,竟还不知廉耻。”国公爷双目赤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既已答应何从德,又如何能……,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女人?”
茉莉心知自己说错话,她怎么忘了,这爷有多迂腐。眼下后悔也晚了。
茉莉不用抬眼,也知道段娘子有多得意。但她顾不得这些,急着去和她爷道歉:“犟儿没想那么多,犟儿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国公爷的刀鞘仍旧高高举着,不让姨娘靠近自己半步。国公爷又严厉道:“日后你我婚嫁自便,再无任何干系。不要出现在爷面前。”
话落,国公爷瞥开眼,再不瞧姨娘一眼,又转头,大步离去。
“爷!”
茉莉追了几步,又被严浦带着人挡了。茉莉不甘心。
“姨……娘子不要为难小人。”
一直到国公爷策马离去,严浦也才离开。
茉莉气得连踹了好几脚路边的大槐树。听到身后的声音,茉莉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在呢。
“茉莉娘子还真是女中豪杰,以为能左拥右抱?可惜怕是找错了人。”
她当下转身,刚才的恼恨不甘一下变成对对方的嘲讽:“呀,段娘子还在偷听墙角呢?”
段芷淡定站着,微笑。
茉莉走近两步,开口:“眼下,我已经离开国公府,段娘子又来和国公爷说这些干嘛?”
段芷只以为她害怕了。眼里得意更甚。
“莫非是想让国公爷更厌恶我?还是段娘子纯粹要泄愤?都说段娘子是明朗豁达之人,原来也不过如此。”茉莉脸上的嘲讽都要满溢而出。
茉莉发现段娘子的脸又变回了漠然,更得意忘形。
“我等着瞧茉莉娘子的好日子。”
这话似有歧义。茉莉转头瞥了眼段娘子,才又昂着头走人。
茉莉回到家时,山茶死鱼眼狠狠锁定她。
茉莉心累得很,不搭理她,径直进屋。
山茶跟在身后,等关上门,气呼呼问:“娘子没有要解释的?”
茉莉:“我过去时,段芷正在和爷说当初我设计绑她的事。不得已,我放了个火。”
山茶瞠目结舌。
片刻,山茶已经从她嘴里听说了来龙去脉。茉莉都说了,只忽略了她邀请国公爷晚上来找她,她惨遭拒绝的事。
“你说姓段的会不会再找国公爷?国公爷要信了怎么办?”山茶越想越惊慌。
“她先前没证据,眼下也不可能有证据。就算她找到我和大兔她们有来往,是我吩咐大兔去的徐州,也没法说明当初绑架她的事就和我有关。”
“这我就放心了。”山茶拍胸脯,又叹气说,“咱们是绑了她,但咱们也去救她了。再说是她母女一开始找咱们晦气的。这么久了,她还像狗一样咬着不放,还是个盛名在外的尚书府娘子,也不过这点心胸。”
山茶突然又想到问:“国公爷万一要知道大兔她们去徐州的事,会不会找咱们麻烦?”
“就是大兔她们也不知道我的目的。只要徐氏那边不说,段芷不可能知道更多。国公爷向来凭证据说话,他不会的。我要睡了,你出去。”
“娘子不洗漱就睡啊?”
茉莉不理她。有气无力抱着被子滚到了里床。
山茶无奈,只好随她。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响,茉莉才又翻身躺平。
“你虚伪,恶毒,竟还不知廉耻。”
“日后你我婚嫁自便,再无任何干系。”
她和他难道真就完了?
茉莉从未有过的难过。她以往没少被人不喜,遭人白眼,她不是不生气的,但只要报复回去,她就痛快。
她会掉眼泪博取人的同情,但不会难过。
可眼下,她真的好难过。那人说再过分的话,她也恨不起来,只有难过和绝望。
茉莉咬着被子哭得不能自已。
好几日,茉莉都有气无力。上工没有劲,笑脸都提不起来。回到小院也只想睡觉。日常爱吃的各种肉,她也没了胃口。
这日,好几日没出现的大掌柜又来视察。
也不知是大掌柜眼睛太毒,还是她真的太明显,大掌柜将她叫去了三楼喝茶。
“可是太累了?要累就回去歇两日。”
一整天没事干,她怕是更会胡思乱想。茉莉拒绝:“不用,婢子只是昨晚没睡好。今晚早些睡,明天就好了。”
“那便好。”
大掌柜没让她走,茉莉刚打算开口表示出去忙,就听大掌柜身侧的侍女开口:“主子,奴婢听闻了一桩趣事。”
元良良:“哦?说来听听。”
香黛:“听闻陛下又给国公爷保媒了。是长平侯幺女万穗儿。国公爷今早答应了。”
元良良再次夸张的“哦”一声,“听闻万娘子才情出众,为人单纯活泼,倒是和国公爷合得来。这回的媒陛下保得好呀。茉莉可觉得我说得对?”
茉莉正震惊于国公爷又要有未婚妻的事,没曾想大掌柜会问她,她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笑开:“大掌柜自是说得对极。”
元良良:“哪对了?”
茉莉一时没说话,片刻才慢条斯理说开:“就像大掌柜说的,万娘子性子和国公爷配,且都龙章凤姿,门当户对,更是绝配。”
元良良认真打量着她,没再说话。
...
回宫的马车内。
香黛:“主子以为茉莉姨娘会行动吗?”
春雨捏着一包路边买的肉铺,
边啃巴,边凑上来:“奴婢觉得不会。你们刚没听说嘛,她都说万娘子和国公爷绝配了。她肯定自卑,想放弃。”
元良良:“错。她会。”
香黛:“主子如何这般肯定?”
元良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春雨:“那万一主子感觉错了呢?”
元良良冷下脸:“那就算他严国公走狗屎运。”
陛下原是听贵妃的,不打算操心严国公的事,奈何大祁上下宠妾灭妻之风依旧不消,差事难进展。
陛下和国公爷一合计,陛下觉得国公爷先娶妻秀一段恩爱为妙,为了差事,国公爷自是听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