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不明所以,忍不住问:“娘子,你找什么呢?”
“找害咱们的幕后凶手。”
山茶捡起一个也翻看着,困惑不已:“可金子上头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刻上凶手的名字,那俩挨千刀的也不像真傻。”
茉莉:“你有没有发现,金子很新,很干净。”
山茶继续给娘子看她的呆脸。
茉莉:“每一锭金子又都一个样。就连装金子的布包都是刺绣的。”
山茶定睛去瞧,果不其然发现不起眼的黑布包上头有细密的针脚,瞧着像花也像祥云。四个角竟然还都有!
茉莉:“这是垫瓶几的。找他们的是京中人士,有钱有势。咱们在京都城得罪的人不过那几个。你记住这个纹样,去打听下。”
“知道了娘子。”
...
“……听说段尚书府出了名的那位嫡女昨日被打了?凶手可找到了?”
“没呢,去哪找呀!主仆几个被人套了袋,拖进小巷打的,据说脸还破相了。”
“哎,也真够可怜的,前不久遭劫,又被退婚,眼下又被打,这是走了霉运了吧?”
“可怜啥呀,就冲被国公爷亲自退婚,那段家女肯定不是个善茬。这回被打,说不定是干了什么好事,得罪人了。”
“你这话说得有点道理哦。”
茉莉听着几位贵夫人说小话,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段芷最在乎的就是名声,茉莉听到议论声,比昨日亲自动手痛揍那对主仆都要舒爽。
其中一个贵夫人看中了茉莉面前的一支珠花簪,瞧见女侍笑容灿烂,贵夫人也冲她亲切笑:“给我包起来。”
茉莉笑得见牙不见眼:“夫人您戴这支最合适不过,实属美若天仙之姿。婢子这就为您效劳。”
贵夫人当即更高兴了。谁不爱听好话呀。
良贵妃成衣铺的女侍都会说,但铺子里的女侍都不如茉莉这么会说。
为了听好话,其余几个夫人也凑到茉莉眼前,让她看着给自己介绍。
段芷毫无疑问是她茉莉套的口袋!
段芷此时怕已经想到打自己的人就是她了。但茉莉不怕她报官,谅她也不敢报官。茉莉更不怕她报复。
谅她也不敢报复。
为了她一个小人,陷整座尚书府于不利,茉莉不信段家娘子会这般愚蠢。
茉莉其实也能报官,毕竟她手里有人证,更有物证,但一旦报官,也将牵扯出更多的事。她不能冒险。
段芷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才收买人。但她忽略了自己不够卑鄙狡诈。
套麻袋一事她段芷不敢做,但她茉莉敢。惹急了,她还能更不是人。
接下来的日子,茉莉让大兔她们守着段尚书府。但凡段芷有风吹草动,她也好第一时知道。
六只兔如今又都进了城,茉莉斥巨资在城东圆光寺旁边开了家酱肉馆,她以招工的名义,将六人收在了羽翼下。
不过以防人发现,她将酱肉铺安在了山茶名下。
当然,她自己出面也是没问题的。她发善心,见不得六只兔吃苦,不行吗?只还是那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段芷必定是知道真相的。如今又在她手里吃了亏,茉莉不觉得她会善罢甘休。
她要仁慈,死的只会是自己。是以茉莉也没准备轻易放过她。
只不过,得等一个谁都发现不了的机会。
...
“两位夫人听说了吗,段尚书家那位小娘子失踪了!有人说是破了相,受不了打击,跳了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八成就是真的。这接二连三受打击,谁受得了啊。听闻段小娘子前不久还想和国公爷复合来着,谁知转头国公爷被陛下赐婚,和万小娘子定了亲。如今又毁容,不想活了也正常。”
“可怜了老尚书,白发人送黑发人哪。听闻那段小娘子是老尚书最喜爱的孙女。”
茉莉无语。瞧见山茶惊恐不安的眼神,茉莉用唇形说道:“没有的事。”
终于熬到下工,山茶跟着娘子一前一后走出铺子。天空下着蒙蒙细雨,茉莉撑着伞停下等她。
山茶却也在不远处踌躇不前。
茉莉发号施令:“过来。”
山茶只觉双腿不听使唤上前。
茉莉直勾勾盯着她:“你这样子,娘子我会以为你是想当逃兵。别忘了,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你敢去报官,自己也逃不了。”
山茶忍不住抹眼泪,那是越抹越多。
周围不少人注视她们,茉莉恐吓:“再哭,小心我回去就灭口。”
“我这条命都是娘子保下的,娘子想拿走随便。”
茉莉还以为她是害怕,没料到她说这话。
茉莉不打算再逗她,说实话:“段芷没死,我只是将人绑了起来,让大兔她们守着,吓唬两天,再和她谈条件。”
山茶跺脚:“娘子你吓死我了!我还当你真的杀人了。”
茉莉:“你不早知我杀过人?”
“那怎么一样,你之前是自保,眼下是故意的。我……我不想变成杀人犯的帮凶,不得好死。”
对啊,她是自保。这话让茉莉心里安定了许多,她坚定说:“放心吧。我身边有许许多多我喜欢的人和物,我绝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
“嗯!”山茶抱着她,犹如死里逃生般痛哭。
须臾,两人一边往后巷走,一边说话。
山茶:“姓段的万一死活不答应呢?”
茉莉故作凶狠,山茶吓得后仰,茉莉又嬉皮一笑:“
她要不答应,我养她一辈子。”
山茶:“会不会被人发现?大兔她们能看住吗?”
茉莉:“我亲自送去的。那地方是个没几户人家的乡野,不会被发现的。”
茉莉又说:“那黑壮个兄弟已经被送走,只要她答应不找我麻烦,三田村不会找过来。就算找过来,咱们也能对付。”
但茉莉不敢保证一定能说服段芷。她倒是愿意养段芷一辈子,但也要不被人发现才好。
段芷是尚书府娘子,就像上回一样,找不到人,尚书府和朝廷都不会肯罢休。
她只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她眼下的条件还不够,段雪虽是她亲兄长,可难保她不会大义灭亲。
必须另有一个把柄,能让段芷不得不从的把柄。
可没有怎么办呢?茉莉绞尽脑汁想不出,她愁啊。
茉莉愁得只能去翻书,然后就在某个大儒写的妙计上看到了“制衡”两字。
茉莉喊话汐月,让她给何府门房送信。
傍晚,何从德来了。
茉莉边给他布菜,边和他说起最近趣事,又将“听闻”的消息夹杂趣事内。
“……对了,我听闻段尚书的嫡长孙失手杀了一个娼妓,这虽说是娼妓,但娼妓也是人啊,从德哥哥说是不是?”
何从德正认真瞧着她,听着她絮叨,冷不丁听到这话,诧异问:“你说的段尚书是是段孟?”
“没错呀。”茉莉眨巴两下无辜的眼睛。
“你是说段雪杀了娼妓?”
茉莉点头。
“此事你从何得知?”
茉莉:“貌似是段娘子穿的。我怀疑段家兄妹关系不睦……”
何从德霍然起身:“我有事先走一步,明日再来瞧你。”说着,大步往院门走。
茉莉也没留他,只将他送到门口。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茉莉得意弯唇。
何从德在户部按察佥事,而段孟是户部尚书,正是因此,得知段雪此事,何从德才更不会袖手旁观。
段雪杀了娼妓一事是一个月前的事,是被人坑害,段尚书要保段雪,掩下此事。
其实不掩,段雪也不至于有事。但毕竟手上是真染了血,段尚书怕传出去有碍名声。而段家有出息的孙辈只此一个。
段尚书又岂能坐视不管。
茉莉知道此事,还是废了她好多银钱,是大兔几个跑断腿打探而来的。
茉莉去瞧段芷时,她虽被绑着,几天没洗漱,屎盆饭盆搁在一处,瞧着狼狈至极,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
看到茉莉,还冲她笑:“看到我好好的,你可是很失望?”
茉莉沉着脸:“是啊,好失望。”
段芷笑容更甚,忽地,又慢慢收了嘴角。
茉莉问:“怎么不笑了?”
茉莉抱着手臂叹气:“段娘子真的误会我了。我是想和段娘子好好说理,要放了段娘子的。这几日好吃好喝,又让几个丫头伺候着段娘子,更巴不得段娘子容光焕发。”
“说理,说什么理?”
茉莉就知道她迫不及待,心下更高兴。“我放了段娘子,段娘子别将我过去的事说出去,可以吗?”
段芷狐疑望着她,心知没那么简单。“我可以答应,只怕你不信。”
茉莉:“段雪杀了娼妓,老尚书瞒下了此事,我用这件事同你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