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芷点头,忍不住又问:“孙女此次遭劫,和国公爷的婚事,可会另议?”
段尚书一时没说话,只面色凝肃瞧着段芷。缓缓道:“你聪慧,阿爷不瞒你。你被掳之事京中已传遍。且不说国公府,陛下那边恐怕也过不去。芷儿放心,阿爷不止会给你讨回公道,到时阿爷也会给你另寻一门良配。”
“陛下那边为何?”段芷难掩激动问。
“陛下之所以赐婚,是要严国公纠正官民宠妾灭妻之风。这门婚事必然不能有任何瑕疵。你虽安好,但再解释,外边也不会信。”段尚终于瞧出一丝不对劲,疑惑瞧着段芷。
没等段尚书开口询问,段芷直言:“可孙女想嫁给国公爷。还请阿爷为孙女筹谋。”
段尚书再度震惊不已。
...
茉莉早等着了,秀红气喘吁吁跑来禀报说国公爷进门了。茉莉赶紧差人备热水。
又去照看炉子上的姜茶。
国公爷进主院时,没瞧见姨娘。只以为姨娘歇下了。柔柔弱弱的小妇人,受了惊吓,又一路冒雨回来,十分正常。
只是国公爷前脚才迈进屋子,姨娘如风一般从偏房出来。手里端着碗:“爷,快喝姜茶。”
姨娘的手指捏着碗边,一会儿翘这一根,一会儿翘那一根,可见茶碗多烫人。
国公爷伸手接过:“怎的不拿托盘。”
茉莉拿手指搓搓脸:“太着急,忘了。爷快喝,姜汤要趁热喝。”
国公爷端起碗,才凑嘴边,差点被姨娘吓得扔了碗。
国公爷从姨娘手里抢回自己的腰带:“作甚?”
茉莉:“衣裳都湿了,爷喝姜茶,奴婢伺候爷更衣。”
姨娘眼里的担忧在国公爷看来十分的大惊小怪。不过淋个雨,又有何干系。
但他也没道理拒绝。姨娘又催他:“爷别愣着,先喝姜茶再说。”
说着,姨娘心急的还推了推他手里的碗。国公爷只得凑到唇边喝。
趁这时,姨娘又上手给他解腰带,等国公爷喝完,他上半身已经被姨娘剥光了。姨娘正盯着他的裤腰带。
此时,房里无其他下人。国公爷不喜下人伺候着,有姨娘在后,就更不需要人了。
国公爷妥协。
被剥干净的国公爷,又在姨娘的指示下进了寝房。浴桶里冒着蒸蒸热气。
国公爷靠着浴桶,姨娘正在他身后给他梳头。
“今日姨娘何故在那客栈?”
茉莉将她爷粗糙的头发梳通,又用水起皂,抹在头发上慢慢按着。
她手不停,说:“奴婢瞧着天要下雨,老夫人又说爷肯定没来得及用饭,奴婢和老夫人说了声,就出来找爷。去东城时,刚巧下大雨,奴婢只能找地方避雨。谁知这么巧,遇到段娘子正被人欺负……”
“你这话在路上时已经说过。”
茉莉也知道自己说过,但他又问,她当然得再说一遍。
茉莉不懂她爷什么意思。茉莉歪头探身去瞧她爷的脸:“那爷想问的是何?”
怕吓到姨娘,国公爷是想委婉点问的,奈何他不是很懂“委婉”该如何操作。
国公爷放弃,决定还是直截了当和姨娘说。要吓到她,也算教训,让她只带个山茶,竟敢胆大到自己往东城去。
国公爷的声音比之刚才又沉了两分:“爷想问的是,如若爷没来,姨娘打算如何应付那四人?就靠出卖色相保命吗?”
想到他要晚到片刻,想到他没发现那双袜子,直接错过。国公爷胸膛起伏,没听姨娘说话,转头瞧去。
又沉声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既进了国公府,便不该冲着别的男人……搔首弄姿,说那等不知羞耻之话。听到了吗?”
国公爷别提多痛心疾首。
茉莉在她爷威严审视下,乖觉点头:“听到
了。日后哪怕是死,奴婢也绝不会。”
姨娘刚还笑嘻嘻的,这会儿耷着脸,垂着眸子。是真吓到了吧?
国公爷转过脸去,心内懊恼。姨娘只是为了保命,她何错之有。
他又何必要吓唬她。
国公爷心知自己有错,但他又只要想起姨娘巧笑倩兮歪进别的男人怀里,给男人喂酒,他又忍不住气血翻涌。
姨娘仍旧没说话。指不定已经开始掉眼泪。
国公爷闭了闭眼,心下更窒息。说到底,是他没保护好她。他又怎好怪她。
“犟儿,是爷对不住你。”
国公爷向来不注重脸面,知错即认。
国公爷尚未转头过去呢,脖子已经被人勒住。
姨娘从后抱住了他的脖子。他能感受到姨娘贴着他脖颈上软软的脸颊和有些刺挠的发丝。
“下次不会了。”
“不是犟儿的错。是爷没保护好犟儿。刚才爷也不知道怎么就凶了你。你别介意。”
茉莉忍不住悄悄弯起唇角。还能怎么就,无非是她爷吃醋了呗。
瞧见她和别的男子亲热,当然受不了。
茉莉问:“要段娘子也搔首弄姿,那样不知羞耻,爷也会凶她吗?”
这问题国公爷没想过呀。
国公爷脑中忽地迸出陛下曾和他唠叨的话:“哼,贵妃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她竟然问朕,皇后要是摔倒朕会不会心疼,朕偏不如她意,说了心疼,她竟然大胆到和朕闹三天别扭!”
国公爷不懂姨娘干嘛问这个。
但既然他想到了,那肯定是要谨慎答的。
姨娘问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那……
国公爷一本正经道:“会凶。”
姨娘又半晌没说话。国公爷想来想去,不觉得自己说错,安心了。
他一视同仁,可没半点偏颇!姨娘心里肯定高兴着呢。
是呀。段娘子可是他未来的正妻。他又怎可能会无动于衷。
茉莉后悔问了。可她已经问出口了,且得到了最不想听的答案。
茉莉好想再问问他,那他更在意谁一些?
可她不敢。
她唯有当下收紧了手臂,努力将这个男人嵌进她的骨血。
姨娘的力气当然是不够大的。国公爷好奇姨娘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高兴过头了?
不多会儿,当姨娘咬住他脖颈上的肉时,国公爷确定,姨娘是真高兴。
瞧,姨娘多主动。
“犟儿,等等。”
姨娘愣是不放手。国公爷没法子,草草擦干了自己,抱起粘在他身上的姨娘钻入了床榻。
一夜一日未睡,但这会儿国公爷还是很亢奋。姨娘想怎样他都能满足。
...
老夫人念着国公爷的身子,怕他着凉,才没问两句话,放人走。
结果这一走,一直到第二日才见到人。
国公爷一身绛紫色朝服,抱着展脚官帽大步走来。
老夫人昨晚没见到人,想着今早必须要赶在他上朝前和他说上话。
“母亲早安。母亲怎的这般早起了?”
此时的天日初还没升起呢。露水打在身上也清凉得很。
老夫人没空和他说别的。语重心长说:“二郎,今日上朝勿必得和陛下提解除婚约的事。想来陛下会答应的。”
国公爷蹙眉:“母亲为何?”
老夫人:“不是母亲见不得段家娘子入门,只是人言可畏。我国公府的声誉不能被毁了,且二郎是国公府当家的,怎好娶一个声名狼藉的正妻?”
国公爷压根没想到那么多。他解释:“段娘子并未遭辱。”
老夫人:“就算如此。可说出去外面的人又如何会信?段家娘子要入门,从此国公府经营多年的门楣怕都要毁了呀。”
国公爷觉得老夫人这话十分不对。又道:“母亲,且不说段娘子没有受辱,就是真的受辱,那国公府又如何能在此时踩上一脚?我既已答应娶她为妻,理当此生不离不弃,护她周全。”
一番话说得老夫人哑口无言。
“你……”老夫人还想再说两句,可惜时辰不早,国公爷赶着上朝。
国公爷行了告退礼,道了句“有话等儿子回来再与母亲细说”,便转头朝着大门疾步离去。
茉莉听闻老夫人叫自己过去,忙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收拾妥当前往。
老夫人和大少夫人都在,但平日一向和老夫人来往最密切的四少夫人却不在。
茉莉没多想,上前请安。
今日又是老夫人对她和蔼可亲的一日。老夫人竟然招呼她坐在自己身旁。
茉莉受宠若惊上前。
“不知老夫人找奴婢何事?”
老夫人显见也没心情和她虚头巴脑,直言问:“茉莉呀,你怎的也不劝一劝自家爷们,这要段家娘子进门,国公府就成了大家口中的笑柄。对你这个姨娘也没好处吧?”
茉莉从这话中听出了不少话。她脑子转极快,苦笑回话:“老夫人高看奴婢了。奴婢只是个姨娘,又怎做得了爷的主。奴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