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薇薇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停止“长大”了。
“她还是孩子。”苏正义跟解勋解释时，叹声说道，“按理说经过这么多年的数据训练，她应该成长出更为成熟的‘类人格’，但她似乎还缺少某些关键的东西。”
解勋听完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
“前几天做的恶意检测结果如何？”
“一般，并未达到预期。”苏正义摇头，“薇薇安能够通过逻辑推理察觉出人的危险概率，但若目标没有明显的肢体伤害举动与攻击性语言，她无法察觉其中的异常。”
这便是“人性化”的边界。就像如今有很多校园使用了人工智能检测校园暴力问题，确实能够减少很多肢体冲突，但对于冷暴力等完全束手无策。
这样的漏洞看着并不大，但是若不堵上，被有心人利用，造成的危害有时甚至比直接的冲突更加深远。
更别说这还直接影响到使用者登录的第一步——正常的心理活动才是虚拟世界中区别人与机器的最大特征。
AI在情感识别与复杂社交情境判断上的技术瓶颈本就是世界难题，现在他们还要更进一句通过AI区别人类与机器的信号，也不难怪他们在这个地方卡了那么久。
听完苏正义的汇报，解勋让他先回去休息休息，不着急拔苗助长，晚上回家就问了温棠的意见。
“也许应该换个神经生成模型？”解勋猜测道，“现在薇薇安用的模型还是当年使用的那一个，或许有些老旧，已经摸到了边际。”
“嗯……我觉得不是。”温棠坐在地上，一边给亚瑟梳毛，一边说道，“不是有那样的情况嘛。如果人一直未经历过痛苦，就永远不会长大。薇薇安只是还小，没有理解大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亚瑟：“呜。”
亚瑟如今已经十五岁，是一只大龄小狗了，相比于以前那样跑跑跳跳，它现在不怎么爱动，更喜欢躺在地毯上休息。
温棠离开了它七年，
心里对它总有念想与愧疚，在家里时也多待在它身边陪着它。
“从生物的角度去思考吗？”解勋若有所思。
“本来神经网络与深度学习就是模拟人脑学习的过程，人工智能也是模拟人类智能诞生的产物。”温棠说道，“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解勋双手抱胸，陷入思考。
温棠：“着急吗？”
解勋：“不，急是没有什么用的。但是，我在想……如果薇薇安再这么继续下去，未来，会不会成为世界上最古老的‘人类’。”
人工智能是不会死的，只要核心建在，服务器还能运转、重启，死亡的概念并不成立。
“也许？”温棠给亚瑟梳完毛，拍了拍它的身子，然后站起身，倚坐上床边，一点点挪移，靠进解勋的怀里，“但是薇薇安不是人类，也不是生物，只能是个……很古老很古老的智能。”
“会很残忍吗？”
“说不准以后她会成为所有人的祖母奶奶呢！”温棠笑道，“像以前的图腾一样被供奉起来。”
解勋笑了一下。
“改天带薇薇安多出去转转吧。”
“好哦。”
亚瑟也想爬上床，但它在床边努力了一会儿，爪子却一直被解勋悄摸摸地挡住，最后它很生气地冲着解勋呼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还带上了门。
温棠戳了戳解勋的下巴，“不要欺负亚瑟。”
解勋无声地笑了笑，抬手摁灭顶灯，只留床头的一盏夜灯亮着微弱的暖黄色光芒，照亮一小块空间。
温棠临时起意，突然一个咕噜滚到解勋身上，然后坐直身体，低下头，伸手细细描绘解勋的眉眼。
散开的长发顺着她的肩膀轻轻落在丝绸白裙上，凉凉的，像粉色的月光。
解勋闭上眼，感觉温棠的指腹拂过他的额头、鼻梁、鼻头、人中，最后在唇尖停下。
“长得真帅。”温棠微微俯下身，凑近了观赏，身形遮住光线投下暗影，罩着解勋整个上半身，她像猫一样攀在他身上，过低的姿态让裙子的肩带从右肩悄悄滑落。
解勋的手自然而然地抚上挂着自己腰边的两条大腿，细嫩的皮肤渐渐在摸索中氤氲上相同的温度。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呼吸声，温棠左看看右看看，好奇一个人的骨头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我听说啦，你在其他人面前超凶的，对不对？”
温棠来了兴致，“快，凶一个给我看看？”
饭搭子喜欢碎碎念的好处，就是总能从她嘴里听到领导男友的另一面，据说冷脸效果堪比核弹。
解勋仍闭着眼，他似乎很享受，闻言勾唇轻笑一声，哑声道：“你想我怎么凶你？”
温棠：“比如说，我今天把工作搞砸了，你要怎么凶我？”
“哈哈。”解勋从喉咙深处发出两声开朗的笑，“不会，舍不得凶你。”
“那要是我不小心把你的文件都丢了呢？”
“你可以撕碎。”
“……或者，把整个部门的数据库都删了！”
解勋终于睁开了眼，却是带着笑意望着温棠，说道：“真可爱。”
真可爱，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情，也只是删掉数据库而已。
温棠猝然感觉到身下的异样，翻身刚想跑，就被擒住了手腕。
埋身而入，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如此。
解勋舒服得闭眼叹息。
代价就是第二天被家里的管家与所有女仆围观“家庭冷暴力”。
温棠吃着早餐，餐桌上一句话都不跟解勋说，连眼神都不给，俨然气得不轻。
解勋咳嗽了一声，踢了踢脚边的亚瑟。
亚瑟仰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这时候想起我了？
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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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作者：嘘——[求求你了]
第108章 童乐嘉
有的时候温棠真的很想让解勋睡沙发。
“你以为这是一个蛋糕就可以解决的吗？”温棠气呼呼地挖草莓蛋糕,“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下次再也不相信你了！”
都说了停一下停一下,就是不停！一边道歉，一边弄,但就是不停！
“对不起。”解勋两手抱着温棠的腰，脸在她脖颈处流连,掩盖自己不自在的神情,“真的控制不住……”
他自诩强大的自制力,每到温棠面前总是轻而易举地崩塌,特别是夜晚——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就是忍不住。
简直就是像被蛊惑了一样,人都不是那个人了。
“哼！”温棠抱起亚瑟放到两人之间，“你走开，不原谅你。”
解勋立马又黏糊糊地贴了上去,“对不起。”
温棠：“走开。”
亚瑟被夹在中间,无聊地甩了甩耳朵。
不远处待机的女仆们看着这一幕,都不由红着脸瞥开视线。
老爷每次跟夫人在一块的时候，都好……粘人啊。
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震惊，特别是过去五年才进入解家的员工,他们正撞上解勋手腕最强硬的时候,那时解勋年纪不大，但名声已经在下人间传开，大家都说他一意孤行，冰冷无情，就算是亲堂叔跟他对上，不过一个月也被瓦解了权势。
这不免让不少人觉得,解勋是个不允许他人忤逆的君主，若是一不小心惹怒了他或站错了队，很有可能第二天就饭碗不保。
更别说现在解勋已过了成年礼，成为了解家真正的家主，整个解家的资源，无论表面还是内里，都在他的统御之中，这份权势本就让人心生敬畏。
结果一面对夫人，整个人怎么就跟融化了一样。
老员工对此更深有感触——夫人在与不在，老爷的氛围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权势滔天的大老爷用了半天的时间才终于将老婆哄好，趁着周末，带着孩子们出门散步。
温棠戴上薇薇安的眼镜，挽着解勋的手走在路边，“能看到吗？”
薇薇安：“影像接收正常！”
与此同时温棠的视线中出现小人敬礼的图像。
这副眼镜温棠在大学时就进一步完善，如今终于有了她心心念念的视网膜投影功能，这样薇薇安不通过声音，也能够与她实时互动了。
“去哪逛逛？”解勋牵着亚瑟的狗绳，慢悠悠地走。
“嗯……去人多的地方看看？”温棠琢磨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吗？”
解勋想了想，“商场的话得开车，再往前走一会儿倒是有个小公园。”
一说到公园，亚瑟突然就激动了起来，本来还一副慢吞吞不想动的模样，转眼小耳朵就竖起，仰头一双小眼瞪得大大的。
薇薇安：“亚瑟！高兴！”
温棠弯腰摸了摸亚瑟：“听到公园这么高兴啊？”
亚瑟：“汪！”
解勋：“这个时间，你的狗朋友不在。”
果不其然，下午的公园里并没有多少小狗，亚瑟几步跑上草坪，失落地垂下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