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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仙君前夫破镜重圆了_沈白夏【完结】(98)

  也好,连蔷颇为感慨,有时不知者才是最幸运的那个。

  “想什么呢?”将琅把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十分不满自己真情流露之时,连蔷竟然出了神。

  连蔷回过神来,道:“没什么……”

  她正欲搪塞过去,身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连蔷忙凑过去连连抚迟星霁的后背替他顺气:“好些了么?”

  自事变之后,迟星霁身体亏空得厉害。将琅特地请人来诊治过,说大碍没有,只是再度从头修炼,切忌要愈发脚踏实地,不可莽撞。

  迟星霁本就不是莽直之人,身旁又有连蔷虎视眈眈,生怕他再不惜命。这也是二人需要尽快搬离魔域的原因之一,此地实是不适合伤患养伤。

  将琅瞧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牙根都有些痒痒,尤其是迟星霁,半晌没有动静,他只不过出声说了一句……可惜对方现在实乃羸弱,就算打赢了,自己也胜之不武。

  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将琅才觉胸口的气顺了几分:“你们之后有何打算?”

  今时不同往日,二人卸去了特殊身份,往后日子总能随性些,将琅倒不担心二人,此刻也只是照例一问。

  连蔷与迟星霁相视一笑,成竹在胸道:“还有些未尽之事要做,之后嘛,大抵会去四处瞧瞧。”

  将琅续了杯酒,晃晃酒杯权当回应。他本就非刨根问底之人,见二人有所筹划,也不再问了。

  二人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安静离开的。将琅未去相送。

  离开前,连蔷也寻过谭前辈的踪迹,只是那日的尸骨中无她,又不好大张旗鼓地找人。终是在卫兵口中得知了一个同她有几分相似之人的下落,却也是早早离开了。

  连蔷遗憾又庆幸,遗憾二人只能萍水相逢,又庆幸点到即止已是很好的结局。

  被将琅那一日的话有所触动,连蔷和迟星霁回到小院定居后的第一件要紧事,便是打听了少虞的下落,把那包梦蚕丝随写了近况的信寄了过去。

  可信寄去了,梦蚕丝却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连蔷心领神会,深知这位公主自有自的骨气,便也不再强求。

  在她忙于这些时,迟星霁已不动声色地将院落翻新了一遍。枯萎的杏树全清理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土壤肥沃的花田。

  初次看到这一切,连蔷许久没说得出话来,她一面顾惜迟星霁所剩无几的灵力,一面好奇他为何如此行事。

  “怕你触景生情,也是觉得你或许更喜欢魔域那里的布置,难道不是么?”

  对上迟星霁坦然中夹带着半点委屈的神色,连蔷自是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不过,她这次种下的并非寻常花木,而是药草。她有意为迟星霁好好调理身体,寻来了各色医书,架势竟比当年苦读剑谱还要认真。

  迟星霁知她耿耿于怀,便也随她去。

  哪怕是未入魔的连蔷,也不敢奢望两个人能过上这般平和安稳的日子。她也在想,也许某日残存的芥蒂会浮现出来,但此时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时候。

  至于从前,迟星霁明明也对自己情根深种,却从不开口言说,连蔷说不好奇是假的,但也不是非要知道。

  她相信迟星霁,他自小家中不如自己美满,又得奚文骥严厉鞭策,望而却步也是情理之中。

  但连蔷有一次还是说漏了嘴,望着迟星霁的背影,无意抱怨道:“要是早些坦率,也不至于这么晚才过上这样的日子。”

  迟星霁的动作僵了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夜连蔷只觉得迟星霁攻势异常凶猛,攻得她心一阵阵不自觉地发颤,就连最后他替自己撩开湿漉漉额发的手都避让开了。

  她嘟嘟囔囔地昏昏睡去,却不知迟星霁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鬓发,看得入了神。

  彼时,二人都还是小小少年,住在家中,最大的烦恼是如何能去窥外头四四方方的天。小小的迟星霁端坐在家中,每日除却读书吃饭,最大的挂念就是隔壁家的青梅何时来攀自家房檐。

  某一日,他少年意气,心血来潮地做了那唯一一次的出格事——连蔷常爬的梨树,他也爬了。只是尚为生疏,少年坐在枝头,一时进退两难,院落里的说话声却起来了。

  “实话同我说,你当真不喜欢隔壁家老二?”

  “哎呀好姐姐,你这问的是什么呀?我当然不喜欢他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那你还日日都去寻他?还不从实招来!”

  接着是一阵少女笑闹声,连蔷笑岔了气,好不容易匀了气,继续信誓旦旦说道:“我就是觉得他读书厉害,性子又很沉稳——你们不是都说我要乖一点嘛!平时你又有一大堆的正事要做,连柏比我还咋咋呼呼——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错了!别打头!”

  在一院子欢声笑语中,迟星霁切实感觉,自己在另一个冰冷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连蔷。

  那天他是怎么从树枝上恍惚地一跃而下,后面有没有摔伤了腿,迟星霁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归家时,双亲谈及胞弟的婚事,似乎总有意无意往连蔷身上引,又顺势谈及了他。

  他瞧着双亲隐含深意的双眼,只把对连蔷的印象一语带过。

  迟星霁从前和家人的相处中的一点一滴总结出了一条最重要的道理: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喜欢。于是他说了谎,也差点骗过了自己。

  因为无论天上地下、何年何月,唯一会心疼怜悯他的只有连蔷。

  迟星霁做得很好,未成想那一日的连蔷也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奉行缄默的人从始至终都维持着这一准则,而生性坦荡直率的人,仅有的一次嘴硬逞强,却差点痛失了最心爱的东西。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弥补。

  迟星霁数次回想,是否儿时被所谓的亲缘牵绊不深,才会被难得的真情所打动。他对连蔷的感情,当真关乎风月么?

  同样的问题,奚文骥亦问过他——在那日求娶之时,上首的师父痛心疾首,连声质问。

  迟星霁从来是奚文骥最得意的弟子,从未叫师父失望过,迟星霁自己也知道,可当疑问接踵而来时,他浑然不觉跪久了的双膝红肿疼痛,迟星霁想,他一定要留住连蔷。

  于迟星霁来说,他对待奚文骥的感情复杂,他敬重奚文骥尤胜其父,可爱他,亦怨他,怨他为何不能爱屋及乌。

  久而久之,这细微的怨恨便化作了对自己无螚的鄙夷。迟星霁总是想,若是他再强大一些,是不是就能更自如些?

  可惜似乎不是。

  回忆一旦启封,就会有更多纷沓而来。某日,迟星霁向连蔷提及了自己想要再去探望一次奚文骥——尽管奚文骥应当已得到了十分周全的照顾,连蔷平静地答应了,允他独自前去。

  迟星霁没有意见。可伴着晚霞归来的他带回了奚文骥的死讯。

  “……说是寿终而死,去的时候很安详,没吃什么苦。”迟星霁这样说着,眼底多多少少有些黯然。

  他对自己缺失侍养的那些年岁,到底都是遗憾的。

  连蔷听来,也有几分唏嘘。她不能和奚文骥和解,可对他的逝去无动于衷,亦是不可能的。总归教养过她一场,连蔷还是主动陪着迟星霁去坟前看望了一回。

  站在奚文骥墓碑前的连蔷恍若隔世,想起年少时愤时疾俗的自己,是万万做不

  到心境平和地来为他上香的。

  这一遭反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事,说来不孝不义,这些年她从不敢去家人坟前祭拜。一是怕他们到了地下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薄情;再者怕自己过得难堪,他们不怪她,却要心疼她的狼狈。

  总有世人言,修真之人注定六亲缘浅。连蔷从不以为意,她是被托举呵护着长大的,家中少了谁,都无法变成现今的她。

  当连蔷看到父母坟头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之时,她刹那喜极而泣。

  即便知道自己不能被原谅,可有此一遭,也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迟星霁替她去打探了一番,听闻是连家的后人所为,提议要连蔷去拜访,却被她柔声拒绝了。

  “我说起来也算是他们的老祖宗了,可我认识的连家人不是他们,他们也没有因为我得到什么荫蔽,我又怎么好觍着脸去看他们呢。”连蔷揉揉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地在上扬。

  于是二人只在连家老宅外默然注视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去了。

  “还有什么必要做的事情么?”

  二人在闹市中慢慢穿行着,迟星霁稍快半步,为连蔷挡开人流,侧首看向她发问道。

  连蔷看向天空,今日晴空湛蓝,万里无云,是个少有的好天气,哪怕有孩童不慎擦撞过她,也无损她的好心情。

  她曾经高高仰望的星辰就这样落进了这方小小的池塘,化作一尾小鱼,终生环绕着她这朵莲花游弋,矢志不渝,众生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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