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也闷声闷气的答应，起身摇摇晃晃往楼上走。齐相阑愣了一下，赶忙跟上去扶她，可他刚碰到左也的胳膊，她就像是触电一般往旁边躲了一下。
齐相阑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明所以看着她：“怎么了？”
左也尴尬一笑，“没什么……”她站直身子，快步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齐相阑这孩子分明已经脑袋坏掉了，左也在心里想。
……
自从发现齐相阑的秘密，左也便开始刻意疏远对方。在家里，左也再不像以前那样，穿个睡衣就到处跑。做作业时遇到不会的数学题，一看齐相阑靠过来打算讲解，她就捧着习题册跑回房间，并且再也不在客厅做作业。
学校里，左也也尽量不在走廊上待着了，偶尔在食堂遇到齐相阑，她一定会装作没看到，拉着莫喻转身就走。有时候迫不得已真坐到了一起，她也会加快速度埋头吃饭，恨不能一口吞下餐盘里所有的菜。
这样下来，不仅齐相阑，连莫喻都看出她的古怪了。体育课的时候，莫喻拉着左也问：“你是不是又和你家漂亮弟弟吵架了？”
“没、没有啊……”
“那你怎么一副躲着他避着他，走在道上都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没有吧……”
“你有！就今天中午吃饭，他把他唯一的鸡腿都夹到你盘子里了，可你呢，什么都吃了，连平时不吃的菠菜都吃光了，就那根鸡腿没吃，你这不是排挤他是什么？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看你那表情，那词儿叫什么来着……望穿秋水，泫然欲泣……”
“你那点语文水平就别瞎用成语了。”
莫喻翻个白眼，“我只是觉得人家挺好的，虽然是借住在你家，但是把你当亲姐姐一样，不对，简直是当亲妈一样伺候，饿了给你送零食，冷了给你添衣服，上次你来大姨妈，连卫生巾都是人家第一时间冲去学校超市给你买的……”
左也越听越觉得别扭。这些事情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头再看，齐相阑的那点心思便显而易见了。
莫喻看她靠在单杠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我看你就是当公主当习惯了，不把别人对你的好看在眼里，等以后漂亮弟弟不在身边了，我看你怀不怀念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左也怒：“去你的，说得跟他是我爹妈一样。”
莫喻耸了耸肩，看着左也身后笑道：“你‘爹妈’来咯。”
左也一怔，回头，果然看到手里拿着两瓶水的齐相阑。
“……你们也上体育课啊？”左也站直身子，目光躲闪。
“刚好路过操场。”齐相阑沉默须臾，走上前将手中一瓶水递给莫喻。
“怎么还有我的份？”莫喻毫不客气接过，笑嘻嘻道：“有弟弟就是好！”
齐相阑又把另一瓶递到左也面前。左也低头瞥了一眼，是她喜欢的气泡水口味，连牌子都是她常喝的，她从来没有意识到齐相阑已经对她的喜好熟悉到这个地步。
“我不渴，你喝吧。”她拉着莫喻就要走，没走几步，齐相阑在身后喊她：“左也……”
距离太近，要是当做没听到就太刻意了。左也无奈驻足，回头挤出个微笑：“还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想跟你说。”顿了顿，齐相阑语气恳求：“就一会儿，可以吗？”
这回不等左也回答，旁边收到“贿赂品”的莫喻已经举起拧开瓶盖的手：“当然可以！我们这节课剩下的时间都是自由活动，你们姐弟想说什么随便说！”说着把左也往前一推，还不忘向她使眼色。
恼恨好友搞不清状况，但事已至此，左也只有留下来。看着齐相阑慢慢走近，她有些不耐烦道：“你如果想说的太多就别说了，我忙得很，一会儿还要帮忙搬器材呢。”
“我帮你——”
“不用！”话还没说完，左也就连忙出声打断，随即觉得自己表现得太突兀，抬头一看，男生果然已经一脸受伤。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对方声音轻柔中带着忐忑，讨好的眼神小心翼翼，仿佛她一句话就可以判定他的罪行。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硬着头皮道：“没有。”
男生凝视着她，眼眸莹润，像是蒙上一层雾，连声音也带着微不可闻的脆弱无助。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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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儿有躲着你，是我最近太忙了，你别胡思乱想……”这破操场，左也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齐相阑走了过来，垂眸凝望着左也，他漆黑的瞳孔带着莹润的光泽，“我什么都可以改。”
从前莫喻还和左也打趣说，齐相阑有时候看左也的眼神特别像小狗，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仿佛在期待着注视的人能摸摸他的头。那时候左也觉得莫喻这话有点不尊重人，翻了好友几个白眼，可今天一看，好像的确有那么点意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左也忍无可忍推开他的胸膛，低吼：“你别靠我这么近说话！！！”
齐相阑朝后踉跄一步，怔然望着她：“左也……”
“也别叫我的名字！”
左也厉声打断，她现在心烦意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你最近先离我远一点，我暂时还不想和你说话！”
她说完这句转身便跑，留下齐相阑独自伫立在风中，半晌，少年眼中的委屈和柔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是真的知道了啊……”
经过这一次的警告，齐相阑好像真的被伤到了，在学校偶尔和左也遇到，只是礼貌疏离地打个招呼，不再像往常眼巴巴望着她。在家里更是闷不啃声，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帮刘姨做家务就是关在房间里写作业。连左傅年都忍不住问她：“你和相阑是不是又吵架了？”
“什么叫‘又’啊？我才没空和他吵架呢。”虽然这么说，但左也心里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原来齐相阑围着她转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齐相阑真的听话远离她了，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刘姨刚收拾完房间从楼上下来，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桌上，念叨道：“小也，做作业就好好做，别趴在桌上写字，你妈妈一会儿可就回来了，让她看到你这样子又得挨骂。我出去买点东西，你要带点什么零食回来吗？”
“嗯……我想吃冰激凌。”
“你这几天可不兴吃这个，刘姨给你买芒果布丁回来好不好？”
“随便吧……”左也对出门的刘姨挥挥手，人一走，就把脑袋换个方向，继续趴着胡思乱想。
会不会之前都是自己误会了呢，也许那天只是她眼花也不一定，齐相阑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不像是会有那种出格想法的人，而且这几天他不是表现得很正常吗？
可，万一不是呢……
“哎，齐相阑啊齐相阑……”
心里烦闷，发呆的时候不自觉便呢喃了出来，旁边却传来男生温柔的声音：“怎么了？”
左也猛地从茶几上直起身，转头看到就站在楼梯扶手边，手上拿着本书，正看着她，应该是刚从楼上下来。
“没、没什么……”左也有种被看了笑话般的尴尬，脸色微红。
男生微微皱眉，眼神茫然：“可我听到你叫我名字。”
左也大声否认：“你听错了！”
齐相阑抿了抿唇，垂眸瞥见她面前的习题册，走了过来，“是这道题不会吗？”
“不是……”左也一顿，摸了摸后脑勺，强装镇定，“我、只在思考它有几种解法……”
齐相阑了然地点点头，在茶几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笔，倾身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左也原本想要拒绝，但看对方如此自然，就好像的确只是顺手帮她个忙而已，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双手背在身后，两只食指勾着，悄悄歪头打量他。
男生穿着白色衬衫，颈脖微垂，背脊轮廓修长清晰，男孩子青春期长个儿的速度真是快到让人措手不及。
真是的，为什么长得这么快呢，明明刚来的时候比她还矮半个头，好像人也变结实了……
写完步骤，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睫毛纤长，眼波潋滟……把正在神游天外的左也吓了一跳。齐相阑面色沉静，伸手把草稿纸推到她面前，说：“这两个解法是比较常用的，你看看步骤，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左也接过看了一眼，连要用什么公式都写全了，一点没有省略的地方，简直比教辅资料上的答案还要详细。她摇摇头：“我一会儿自己再跟着算一遍应该就能明白了……谢谢。”
“不客气。”说完，齐相阑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对她露出以往小狗一般的表情，拿着书去了院子的方向。
左也在沙发边上坐下来，一边做题，一会儿又不由抬头看在院子里看书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