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喻踢了踢水,叹了口气,说:“不行,我明天得拉着我妈去他们家串门,能救一时算一时。”
左也抿唇望着她笑,莫喻被她盯得别扭,问:“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左也道:“怪不得大人们都默认。”
“默认什么?”
“默认……你是卫家的娃娃亲啊。”
“小也,你也拿我开玩笑!我不和你玩了!”莫喻脸红害羞,推了她一下,起身走到一边去骂卫琦了。
左也哈哈大笑,又听到泳池里的卫琦一脸茫然的承受着莫喻的怒火,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她好像忘了什么……
等等,卫琦在和莫喻说话,那齐相阑呢?
她跪在池边,俯身看向泳池,然而波光粼粼的泳池,水面平静,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一颗心骤然提起来,朝着水面喊了几声,四周阒然,只有不远处卫琦和莫喻的争吵声。
不会……
左也一阵心慌,正准备跳下水,不想面前的水波破开,漫天水花溅湿她的脸庞,泠泠光影中,她看到男生清亮的眸,沾着水珠的脸,撑在池边的手腕被人握住,齐相阑站在及腰线的泳池里仰头望着她,彷如从水下而来的妖孽。
蛊惑人心。
她披着他的西装外套,保持着俯身跪坐在池边的姿势,四目相接,脑子里只冒出这四个字。
咽了咽口水,左也佯作生气:“……我叫你名字你干嘛不答应,吓死我了!”
齐相阑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眼神无辜清澈:“对不起,我在水下,没听到。”
左也甩开他的手,直起身,咳了咳,道:“你别学卫琦,他潜水是专业的,你要是不小心出了事,我没法跟爸爸交代。”
齐相阑看着她别扭的样子,抿了抿唇,道:“我不会了。”
左也嘀咕:“你也别站这里了,这里水深——”她话没说完,撑在池边的手忽然打滑,身子前倾朝水里扑去,好在齐相阑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胳膊,把人往岸上推了一下。
稳住身形,左也惊魂未定,她拍着胸口正想说话,一抬眸,却发现自己离齐相阑更近了。
太近了,近到能看到他右眼眉骨上那道浅浅的疤,近到能数清他有几根睫毛,近到……能看清他瞳孔里的她的倒影。
她望着眼前的人,有些忘了自己在哪里,只知道胸膛里那颗心脏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垂眸,她的视线视线落在殷红的唇瓣上。面前的人好似将她的痴迷看在眼里,半步未退,目光殷殷,明明双颊晕红,却还是闭上眼,引诱着她靠近。
而她,像极了穿越墨西拿海峡的水手,明知危险,却还是不由自主朝着狡猾的海妖靠近……
“也姐救命!”
一声呼喊让她惊觉回神,转头一看,是莫喻朝卫琦发动攻势,拿了岸边的水管朝他喷,卫琦在泳池里一边躲避一边呼救。
左也松了口气,懒得理他。
转头一看,水里的男生还一动不动望着她。
左也比刚才更加不自在了,她坐直身子,假意看着四周,磕磕巴巴道:“你、你快上来吧,我们该回去了。”
然而水里的人却没有立即行动,她知道他还在望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只有她。
然后,她听到他哑声问:“左也,你刚才是不是想亲我?”
左也愣住,如果不是夜色昏暗,她想她脸红的样子一定暴露无遗。
她直起身退开,却被他拽住手腕。
“左也,你想亲我吗?”
她摇了摇唇,不敢看那双充满莫名欲·望的眼睛。
“你、你胡说,我干嘛想亲你!我又、又不是没亲过你,我才不稀罕亲你呢!”
她语无伦次,句句否认。
水里的人看着她,勾起的唇角落了下来,希冀的眼神渐渐落寞。
她不想吻他。
他垂下眼睫,走到她旁边一点,从水里翻出来。
左也侧首看了一眼,又赶紧别过脸低下头,别说,打湿衬衫下的身体其实比全·裸更具有吸引力。
“卫琦,你好了没啊,回家啦!”她尴尬至极,忍无可忍,只能对好友大喊,却全然不敢朝旁边的人看上一眼。
……
生日会之后,卫琦被他爸结结实实打了一顿,甚至威胁他要是再不听话,就直接把他从景新退学。卫琦嘴上答应,到了学校却又故态复萌,和他那帮狐朋狗友继续混在一起。
左也回家也被左傅年和王寻茵合力教训了一顿,还是齐相阑作证,两人才相信她只是知道这个计划,并未实际参与行动。不过齐相阑跟着她逃跑这件事是左傅年没想到的,他思来想去,还是和齐相阑促膝长谈了一番。
于是,枫市的夏天在青春期无畏的闹剧中收场,那一年,左也正式迈入了高三。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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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学业紧张,齐相阑很懂事的没有过度黏她,他变得严厉起来,会逼着左也刷题,搞得左也有时候都会想法子想躲着他。然而齐相阑明显已经对她了如指掌,不管她和左也躲到学校附近任何一家咖啡馆奶茶店桌游店,他都能第一时间把人揪出来。
有时候左也都觉得,上高三的好像不是自己,是齐相阑。
总之,忙忙碌碌中,左也安稳度过了高三上学期,迎来寒假,而今年的春节,和左也的生日恰巧在同一天。
去年寒假的时候,左也和齐相阑正在闹矛盾,她特地将生日聚会办在了外面,一来可以避免他们一家人热闹时,齐相阑还要强行融入的尴尬,二来也可以照顾王寻茵的情绪。
但是今年就不行了,总不能春节还把齐相阑一个人丢在家里吧。王寻茵虽然不喜欢齐相阑,但到底也没那么狠心。
春节这天,前来左家拜年串门的人络绎不绝,除了亲戚朋友,更多的就是左傅年生意上的朋友了。
左也戴了个红丝绒的发箍,穿了白色羊毛衣和酒红色的格子裙,屋里暖气闷得脸蛋红扑扑,看起来喜庆又软糯,再加上她嘴巴甜,见到人就“叔叔伯伯”“阿姨姐姐”地叫,一天下来红包拿到手软。到了晚上,她就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拆红包,收获颇丰。
齐相阑坐在她对面,面前装着一篮豆子,他正低头剥着。他今天也拿了几个红包,有左傅年王寻茵夫妇给的,也有客人给的,但他揣在兜里没有拆,而是趁着这个时候,把红包递到左也的面前。
“给我?”左也指着自己鼻子,小声又诧异的问。
齐相阑抿着唇点了点头。
小小年纪,倒是晓得不能藏私房钱。左也笑了笑,拆开一个从里面抽出两百,朝他晃晃:“这些就当是你给我的压岁钱了,其他的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齐相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被退回去的红包拿在手里,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置才好。
年夜饭已经准备好,王寻茵叫两人吃饭,左也没理会齐相阑的茫然,应了一声便爬起来。走到餐桌边一看,还有一个大大的蛋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左傅年站在蛋糕边上,笑眯眯地说:“小也今年生日没有那么多玩伴,可闷坏了吧?”
大年三十,她的朋友们都在家团圆出不来,的确有些无聊,但左也看着左傅年和王寻茵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她笑得开心,“才不会呢,不是有你们在嘛,我最喜欢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啦!”
王寻茵笑了笑,招手道:“过来吃饭,吃完饭寿星公给我们分蛋糕。”
刘姨过年放假回了家,年夜饭都是从餐厅里订的,还有几道是左傅年和王寻茵亲自下厨,味道自然没有刘姨做的好,但左也却觉得特别好吃。
一顿饭吃完,左傅年和王寻茵拿出礼物,左傅年送了她一副心心念念很久的耳机,王寻茵则送了一只某奢侈品品牌的腕表。
两个礼物左也都很喜欢,只是当王寻茵想给她把腕表戴上的时候,看到了左也手腕上的红绳。好在对方没有多想,略一蹙眉,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戴这些东西。”
左也心里一惊,“戴着玩儿的。”
王寻茵不甚在意道:“什么都没有,光戴根绳有什么意思,你要是喜欢,下次我找人给你雕个玉莲。”
“哦。”左也把红绳摘下,瞥了眼齐相阑。他也看着她的手腕,嘴唇微抿,放在腿上的手大拇指微弯掐着食指的指节。他在难过了,左也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
王寻茵把手表给她戴上,夸了句好看,便拉着她去切蛋糕。烛光温暖,电视里响着春晚的小品台词,父母和睦的围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唱着生日快乐歌,左也心里暖暖的,很快便将刚才那一瞬间的尴尬和为难忘却在脑后。
这顿年夜饭吃了歇,歇了吃,磨磨蹭蹭到将近十二点。春晚已经开始播放乏味的歌舞,“嘭”的一声,是窗外的天空提前亮起零星烟花。
左也都快要睡着了,听到这声音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放烟花了,我要去江边看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