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点点头：“其余那些恶势力，我和梅兰妮负责斩尽杀绝，尽量让七域尽快同心协力。”
梅兰妮严肃点头，摸着刚到手的热乎着的杀戮之主的位置心情分外激动，不枉她一路杀气腾腾地打了上来。
其余各域主们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深渊的事情差不多有了章程后，各位大恶魔们通通安静了下来。
夜弥丝环顾了他们一眼，将他们的神色都收拢于心，紧接着说起了后面的一些计划。
“……魔力将逐渐给予人类。”
“当人间一统时，深渊将与人族签订五百年的和平契约，人族会派遣他们有天赋的孩子前往王城学习魔力的运用。”
大恶魔们的脸色逐渐铁青。
魔鬼大公们倒是毫不意外，他们都是魔神冕下最忠诚的眷属，哪怕祂如今不在，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夜弥丝自然也能理解他们的不同意。
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她要做的就是给双方一个喘息的时间，平衡是最难以控制的问题，同样也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
夜弥丝平和道：“有异议的可以说出来。”
……
几个头颅从桌面上滚落了下去。
夜弥丝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银色锁链上沾染着的血迹，大恶魔们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魔鬼大公们簇拥着她走下了圆桌。
临走前，夜弥丝回头，冷淡地说道：“我是通知，不是商量。”
除此之外，恶魔与人类，祂并不会再多加干涉。
圆桌议会结束之后，夜弥丝并没有回去休息的想法，而是静静地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远方数不清的城池。
阿格拉娅和塞缪尔也都没有离去。
看了好一会儿，阿格拉娅感叹道：“有的时候可真是难以想象，深渊和人类竟然同处于一个世界。”
塞缪尔笑了起来，神色淡淡：“两个种族都一样，没什么不同。”反正最后都会一块儿完蛋。
阿格拉娅沉默，好像的确是这样。
“只是我们正好赶上了这个时代。”夜弥丝客观地补上了最后一句，黑沉沉的夜晚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只有吹散一切的微风。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夜弥丝说道。
……
塞缪尔和阿格拉娅忽然同时出声：“乌若涅尔，他还能回的来吗？”
夜弥丝回答的毫不犹豫，“他不回来，这个魔王谁来当。”
“那就行，我先走了。”阿格拉娅舒了一口气，俏皮地向夜弥丝眨了下眼，“对了，塞缪尔还有事情要和你单独说，那么——时间就留给你们了。”
二人相寂无言。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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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弥丝率先出口：“你讨厌我。”
她说的斩钉截铁，以至于让这位在深渊中出了名的残忍的魔鬼大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塞缪尔手指交叠，幽幽地盯着她，语气怅然：“我本来不想说这个的。”
他并不想回忆千年以前的事情。
“不过说讨厌也讨厌不到哪里去，毕竟我们只是乌若涅尔的眷属，而你才是他真正想要放在心上的神。”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将白色的手套摘了下来，“当然，您并不应该被讨厌，相反理应被敬佩。”
他递出了一样东西，是一枚被雕刻成花朵模样的令牌，语气自然，“冕下，那么永夜城也该物归原主了。”
夜弥丝如今只要心念一动，她就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接过那枚令牌，她的眼中依旧伴随着那一种堪称清醒的柔和，“塞缪尔，无论如何谢谢你。”
在她当初没有能力的时候，替她保住了永夜城的灵魂。
“至于讨厌什么的，我并不在乎。”
塞缪尔垂眸：“我并不讨厌……”
夜弥丝止住了他的话，轻笑了一声，有种无所谓的冷淡：“我知道，那又如何。”她并不需要所有人的喜欢，更何况今后可能还有无数的恶魔和人类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对她说出自己的憎恶。
难道她要一个个的教训过去吗。
她还没有那么闲。
夜弥丝道：“只要不试图阻拦我的路，我并不会对他们做出什么。可如果他们非要成为挡在我眼前的障碍物，那就来试试看能不能挑动我的怒火吧。”
“总有一些愚昧的生灵需要成为这个世界升华道路上的柴芯以及烈火。”
塞缪尔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没有生灵可以违逆一位真神所做出的决定，他将要见证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一场变革，而他或许也不过是众多即将被点燃的草垛中的一捆柴火。
他大声笑了起来，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生命存在的真实意义。
“真神冕下，您愿意对我的研究感到一些轻微的兴趣么？”
塞缪尔认真地做出了自己的邀请。
*
大片的魂花深深扎根在辽阔的土地之上，无数散发着光晕的灵魂碎片轻飘飘地寄居在了花丛之中。
等待着数百年的开花结果。
一个完整而又茫然的灵魂就这样轻飘飘地诞生了，它们轻盈地旋转了一圈，旋即毫不犹豫地钻入到了深渊底层的起源之地。
“它们会成为新诞生的恶魔。”塞缪尔淡淡地解释道，“我还收集了一些人类的灵魂碎片，做了些相关的试验，不得不说灵魂的特性真是没有什么不同。”
魂花就不一样了。
它们携带着极强的灵魂吸引力，可以吸取人类与恶魔们的灵魂诞生出自己的灵性，同时深渊意志还赋予了它们深沉而又可怕的魔力，足以让它们撕碎一切靠近他们的生物。
或许这才是深渊意志最完美的作品。
西娅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们不会是随手造出来的残次品吧，它们才是这个世界想要诞生的真正生灵？！”
某个镰刀气急败坏地在脑海里跳了跳。
夜弥丝沉默。
不能怪西娅会这么想，毕竟深渊意志实在太不靠谱了，祂想要创造出一种能够能够平衡恶魔与人类的生物。
没想到差点搞出来一个大杀器。
塞缪尔继续道：“幸好它们的生长周期足够的长，要上万年才能诞生属于自己的意志，不然早就轮不到我们在深渊做主了。
“不过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它们的特性。”
夜弥丝想了想，若有所思：“你想建立一座横跨生与死的桥梁？”
塞缪尔微笑：“是的。”
他实在是厌倦了恶魔们和人类中永无止境的争斗和劣性了，唯有灵魂的纯净能给他带来一些心灵的安宁。
“可惜魂花们的意志实在是太不可控了，不然我应该可以完成的更好。”他有些遗憾地抚过身边那些血红色的花丛。
原本桀骜不驯的花朵在他的手下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就像是遇上了可以掌握自己生命的天敌。
夜弥丝轻笑：“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镰刀彻底安静如鸡。
她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手指凭空握住了些什么东西，浓郁的暗红色光亮在那一瞬间璀璨到了极致。
一轮巨大的弯月凭空升起。
夜弥丝轻轻松松地就握住了那柄巨大可怖的暗红色镰刀，繁复的花纹从手柄处蔓延向上，刀刃泛出血腥而又冷酷的光泽。
“你搞出来的，自己解决。”
镰刀猝不及防地重重砸落在地，它混沌的脑子还没分清目前什么情况，就被催促着任劳任怨去收割生灵。
魂花的意志全然消亡。
它们静静地摇曳在土地上方，浑然不知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它们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无智生灵。
听起来很残忍。
不过那又如何，在场的又没有来自于魂花之中的生灵。
它们只是出生在了一个错误的时代。
塞缪尔弯起了唇。
夜弥丝收起了镰刀，她和塞缪尔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死亡会真正意义上成为这个世界无数魂灵的乐土。
*
“我们看起来像个大反派。”西娅有所感慨。
夜弥丝回头，望向了那片安宁的魂乡，唇边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或许是吧。”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正义与邪恶之分，有的只不过是不同的立场。”她顿了顿，眼神悠远，“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它们也未必不能站在我的面前。”
西娅眼神闪亮。
夜弥丝轻轻笑了笑，她没说它们也许永远不会有那个见到自己的机会。
“走吧，我们该去拿回你的身体了。”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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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深渊的那日，一切风和日丽。
夜弥丝沿着盘旋的天梯一步步走了上去，她的身后站着无数前来相送的恶魔们，正如当初匆匆赶来见到她从天边坠落的那刻一样，它们再一次亲眼见证了神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