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打手起身,剩下的三个人眼看着不是对手,四人对视了一眼后桃之夭夭。
“茯苓姐,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的人奄奄一息,这时一枚飞针刺中了涂书生的侧颈,人闷哼一声便没了声息。
黎茯苓探息,摇了摇头,人已经没了生息。
小腿糜烂,半生半熟,像是被沸水烫了一遍又一遍,筋骨泛白,异常残忍。就算是没有那一根毒针,这书生也撑不了多久。
寻常人能跑出来已经需要非常强大的意志力了,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
“小姐,方才那些打手似乎不是普通人,他们身上没有武器。”
没有武器,还追了人那么长时间。
地上四名打手闻言立马咬舌欲自尽,黎茯苓身为杀手中的翘楚怎么会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她眼疾手快地卸下了他们的下巴。
“绑了,送官府。”
林醉君脱下华霞外袍遮住了男人大半个身子。若非受到迫害,男人怎么会光着身子跑出来呢?
这一身华霞,护住了他最后的颜面。
刚开始,四个打手还不愿意配合,黎茯苓将他们的双腿打断,顺过一家匾额上的红布,将人绑了起来,尸体就绑在他们的脑门上,一起拖走。
四个打手自然是叫苦连连,可黎茯苓一瞪眼过来,他们怕自己的双手也会保不住,还不如方才自尽了呢。不过自尽也没有成功。
衙门离翡翠街不算太远,就这样拖了两刻钟,将人送到了衙门。
黎茯苓累得气喘吁吁,林醉君拿起鼓槌,面色沉峻,眸中含有一丝丝坚毅。
她不发一言,一下又一下地击鼓。
县衙门开了,今日不是休沐日,县衙却关门了。
“林庄主,我们家大人说了,今日大咎,无论是什么事,不宜升堂。”铁锤为难地说道。
大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间让县衙关了门。
“民有冤,官不顾,是何方道理?”
“李大人,您不是说请我当犯罪相师吗?位同师爷,如今的师爷是高县丞任职,您一言既出,可还算得数?”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林姑娘,您莫要为难我家大人了……”哪怕中意林姑娘作为主母,可他的心还是向着大人。
“大人今日在长宁街上的许诺,算不得数了?既然算不得数,民有冤,状告到帝王面前,也是应当。”
华京世家,林家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家,又怎么没有权势在手呢。
“把人,带进来。”
李捷最终还是松口了。
男人面冠楚玉,身姿颀长,容有冷睿之色,身上的官服尚未褪下,只是摘了乌纱帽。
“请,仵作验尸,将这四人关入大牢,禁止任何人探望。”
不多时,何仵作匆匆赶来,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先是晏家公子再是一个被半烹了的人。
身为仵作,可真是不容易。
死因很是明显,这人是被烹死的。
“大人,此人先是被烹过,再是奔跑时失血,已经是摧枯拉朽之态,最后那一根毒针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此人是谁?”李捷的目光看向了林醉君。
林醉君上前一步,字字句句有力地说道:“此人被打手追到了翡翠街,打手当着民女的面,杀了他。”
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有人公然行凶。
高令冲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大人,这是公然藐视您的权威,无视您的存在,亵渎了咱们县衙正大光明的牌匾!”
高令冲伸手指了指牌匾,声情并茂地说道。
“一边去。”李捷拨开了高令冲的面门。
这个高令冲,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插一脚。
“大人,我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啊!”
高令冲这次倒是没有说错,凶手既然出现在翡翠街,那么应该和世家脱不了什么干系。
只是世家势力庞杂,一时半会也动不了。
“高大人,魏大人的折子应该还没有批完,你去帮帮他。”李捷的嫌弃明目可知。
他转头看向了林醉君:“可还有其他线索?”
“有四个打手跑了,死者光着身子跑出来,想来那地方应该和澡堂有关。”
澡堂?
“去,把高令冲叫过来。”李捷吩咐铁蛋道。
这会儿怎么又把高大人叫过来了?
不嫌弃高大人聒噪了?
“是。”
不到半刻钟,高令冲又回来了。
“大人可是有事要问?”
无事的话,李大人怎么会叫他过来?
“俸禄的事,明日儿发放。”
一句话,让整个县衙重整了精神。
“翡翠街附近的澡堂有哪些?”
高令冲思索了一下,并没有立即说,而是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浮云重重,轻寒迫人裹紧了身子。
林醉君穿了两件,倒不觉得寒人,周围的看客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这鬼天气可真是会折磨人。
“大人,翡翠街那可是世家居住之所,世家一脉蒂固已久,哪怕是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咱们县衙一百五十多号人口,恐……”
“有事,本官担着。”这还是他头一次担事。
皇帝舅舅总说,他的肩膀不够宽厚,挑不起多大的担子,这辈子负责好好活着,便是最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