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也曾疑过岳真儿,只是后来死相不明,岳真儿总不能做出弑父之事来。”
不能吗?
弑父杀子这样的事,在华都庄园里并不少见,女儿弑父怎么就不存在呢?
“高大人,人总归是要拓拓眼界。”
“如此说来,林醉君也有嫌疑,人是死在她的庄园里。”高令冲分析了一顿。
李捷不做他语,人是一个时辰前死的,一个时辰前他还在同林醉君攀谈,这人又怎么可能是林醉君杀的?
“高大人,劝你拓拓眼界,莫被眼前事迷惑。”
高令冲摸不着头脑,还是铁锤解说道:“高大人,咱们大人的意思是,林醉君若是凶手,怎么会在自己的茶庄里杀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旁人,她才是杀人凶手吗。”
高令冲仔细一想,也是,到底是干生意的人,怎也不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
李捷一愣,随后点了点头,不过,方才他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高大人,有关前面三位死者的事,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高令冲道:“是。”
高令冲所说和林醉君所说相差不大。
“岳真儿今年十六岁,读过两年私塾,这年头,女儿家学书也学不到多大东西,这不学了两年,就没先生敢收她了,可见资质愚笨。”
李捷并未说岳真儿可能遇险之事。
“愚笨吗?”
愚笨到算计了林醉君,这会儿林醉君还没回味过来?
“高大人,凡事不可被表象迷惑。”
铁锤算是明白了,自家大人怀疑岳真儿是杀人凶手,而林姑娘疑凶手另有他人。
犹立之死关乎到她的清白,她是一刻钟也不想多等,明知喝茶影响睡眠,她却是将一杯茶饮个干净。
何仵作见她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冲劲十足,他还未见过如此热爱仵作事业的女子。
“仵作爷爷,您且验验这茶有无问题?”
何仵作道:“热水。”
茶坊里常备一些温水,炭火上就有。
“温水可否?”
何仵作点了点头,拿了一只杯子冲洗两遍,才将手中的太极香片掰扯一点放进杯子中,以温水冲开。
林醉君怕灯火不明,又点了两只油灯。
只见何仵作将银针插进水杯里,银针肉眼可见地附上了一层浅黑。
可见,这一块太极香片的确是有毒的。
林醉君猜测,凶手难不成是参与制作太极香片的人?
“劳烦仵作爷爷和官爷验验我这茶坊之中可有同类毒物?”
何仵作睡意上来,可为了那点俸钱,还是点了点头,好不容易开了张,可不能再丢了吃饭的家伙。
丑时下来,茶坊里的茶也没验出个好歹。
“明日再验吧,老朽实在熬不住了。”
第七章 太极香片:三里坡
饶是茶叶提神,林醉君还是抵不住睡意,扶在茶桌上沉沉睡去。
约莫卯时,天门落下明曦,清露划翠,晨风摇过杨枝,抖擞一地春汁。春汁清柔,宜泡绿茶。
太极香片的原材料以茉莉花为主,但她制作的太极香片会加入一些除绿茶外的中药材,臂如甘草。净茶后浸于百花露中。
茶香和花香充分融合且能区分,大抵是太极香片了。
林醉君率先醒了过来,随手取纱过一遍木盆里的山泉水,胡乱净面,须臾才睁开惺忪的眸子,以竹盐净牙。
忙活了一夜,还是一无所获。
林醉君叹了一口气,也不知线索在哪儿?
不知不觉便舂了一杯八宝茶,吃茶之后,林醉君顿觉自己一身的疲惫卸去大半。
“林姑娘这是要去何处?”铁蛋看着她的样子似是要离开。
仔细一看,林醉君有几分姿色,有大家闺秀之美也有干练之风。
“同你们大人有些许事商谈。”林醉君简明扼要地说明了缘由。
既是李大人身边的人,应该没机会接触这桩命案,倒也是个信得过的人。
铁蛋的一双眸子瞪得老大,心下琢磨着主子竟然有了倾慕的姑娘?只是这姑娘如今还有嫌疑在身,主子让她参与查案,是否过于草率?
不过林姑娘的声色极好,温声不疾,咬字清晰,清柔不哑,说得可比春莺楼的姑娘唱得好听。
李捷的马车早早来到了茶庄,昨夜无聊翻看卷宗,无意中发现林醉君在江阳不置地宅,想来也是不想久留江阳。
三里坡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有马车作为辅步正好能在午时后归来。
马上的青年一身玄衣,温炽下晃彩夺目,手中三颗玉核桃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倏然停止转动。
无素纱遮面的林醉君,着一身水碧,好似潭中皎月,击人心魄。
“不蒙面了?”李捷别眸,掩下一抹涟动。
林醉君知晓他问什么,笑道:“有大人在,民女便是活着,无需遮面。”
她自幼经商,跟着爷爷走南闯北,一眼便知李捷身边的两名侍卫是高手,李捷武功想必也不弱,不然也不能在重伤之时存活下来。
若是寻常人,怕是要死在江中。
“有父母官在,民女自然心安。”
李捷伸出一只手,林醉君以为是邀她上马,不料他忽地改了向。
“林姑娘,山路颠簸,还请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