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唤他了?
苏明卿冷哼一声忙缩回手:“殿下今日梳的这发髻,丑。”
“真的很丑吗?小侄,小侄这是第一次自己梳头。”他想伸手去拆发髻,但又舍不得放开握着苏明卿小拇指的那只手,手掌刚动了下,又很快重新握回来。
“那明日千岁给小侄梳头好不好。”少年像团粘糕似得又靠回来,拖长声音一边用身体耸她一边撒娇道:“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真像只癞皮狗,下贱。这幅小郎做派哪里有半分皇室贵族的模样?
这“皇太女”不会是叶逸跟其他什么野女人的生的,根本不是先帝陛下的种吧?
电光火石间,苏明卿脑子里竟闪过这般离谱的念头。
若是那麦磕司此刻能跳出来就好了,让她知道少年到底是不是心口合一,还是故意来恶心人。
可这次“神灵”没能解决苏明卿窘境,根本没听召唤。
所以她被少年磨磨蹭蹭的抱着腰哼唧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无法,只得从鼻腔里模糊的应了一声,这才让他住了嘴。
第四十章
十五这日的月亮特别圆, 西同庄礼台巷一户半掩门扉的小院里隐隐传出女人呵斥与男子的哭泣声。
又过一会儿,女人不做声,男人的哭泣也变成了低喘:“妻主, 别, 别吸那儿.....”
啪,鞭子甩落的声音响起, 女人沙哑道:“小贱货, 检查一下叫这么大声, 是想让左邻右舍都进来看看你的骚样吗?”
“没, 唔.....”男子的嘴也被什么东西堵住,变成了低低呜咽。
此刻, 隐藏在巷子角落,正听墙角的苏明卿与叶泽二人面面相觑, 面色都有些尴尬与发红。
苏明卿轻咳一声, 凑近叶泽耳边:“应该也不是这户。”
叶泽红着脸垂下头。
到达西同庄这几日, 他们已经悄悄探查完户籍记录在册十几户刚生完孩子的家庭,无论孕夫又或者孕妇都是老实安分的普通百姓,与那九名死者没有交集点。正好今日又是十五, 苏明卿便提议晚间再去一趟马坪坡鬼市找找线索, 若实在没有更多情况便回驿馆,等俞三省那边的消息。
她时间宝贵, 能抽出这几日陪着他一家家查探已是十分难得,叶泽心知不能再继续 耽搁太久。
但他直觉告诉自己, 觉得查哺乳期孕夫/孕妇这个方向没有错。
因此晚间时分,又令侍卫找了一名当地的老者问询, 最后得知礼台巷有一户人家因妻主不愿养孩子,连续三年都将自己男夫刚生的孩子卖了换钱, 户籍这才没有记录。
“卢娘子是菜市口的屠夫,对夫郎一向不好,还有暴力行为。她上一个夫郎就是死于难产,现下这个夫郎连生三个都不让养,说是不喜欢小孩。”那老者提起屠户卢家直摇头:“关起门来,也不知那夫郎受过怎样的折磨,总听到哭声,平日都被吓得不敢出门。左邻右舍也见不到他。这不,腊月前才生的孩子,又被卢娘子给卖了。”
正因老者提了这句,叶泽想到屠户卢娘子家的夫郎应该也在哺乳期,那夫郎既然很少出门,嫌疑应该不大。但叶泽不想错过每一条线索,因而晚间先拖着苏明卿来了卢家所处的这条巷子。
眼下听到院子里发出的少儿不宜声,叶泽也觉得自己可能疑心错了,但又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千岁,咱们再等等。”
苏明卿皱起眉头,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种听人墙角的事,眼下又是跟少年在一路听,怎么都感觉十分别扭,遂冷哼一声:“还等什么,等听完全程吗?殿下想学这些偏门路子倒不必大夜里站在小门小户的院子外,回宫后本宫帮殿下纳几名教习娘子,自然教得会你。”
言罢抬手将人胳膊一拽,正要扯了他一起离开,谁料少年双脚却仿佛站定了一般,任凭苏明卿如何使劲也无法拉动半分。
定睛一看,人家另外一条胳膊正搂着身侧的大树树干。苏明卿不由有些恼火,刚想发火,少年却忽然耳尖一动,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卢家院内那些男女调情的暧昧声音不知何时早就停止,大门咯吱一声被从内推开。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卢娘子从里面走出,又探头探脑四下打量一番。
叶泽忙拖着苏明卿闪身躲进巷子更深的阴影处。两人皆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这么晚,家家户户都已经歇息。这卢娘子刚才还在跟自家夫郎温存,眼下这般举动真是奇怪极了。
皇都外的偏僻乡镇又没有宵禁,她出个门何至于这般小心谨慎?
有问题!苏明卿与叶泽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里的兴奋。
卢娘子在巷子内外走了两圈,见无人注意她家,便从院子牵出已经套好的驴车,又对门内闷声闷气道:“愣着干嘛,快上车。”
“妻主,今日我不想出门。”
“反了你,这还由得你挑挑拣拣,老娘那笔账要是再还不上,就只能真卖了你。你愿意离开我吗?”卢娘子满面不悦,但依旧捏着性子,又对门内那人道:“听话,最后一回,就最后一回,你帮帮妻主。”
卢家夫郎似乎这次真的不太情愿,在门内磨蹭半天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