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大营作为本次拔得头名的营,都站得笔直,等待接受长官的嘉奖。其他四营则蔫蔫哒哒的,如一大群斗败的公鸡了。
“每一位竭尽全力奋战了的战士,都是我云家军的英雄!我知此次大比其实不甚公平,因而,一个月后,我们再办一次大比,届时,是拉磨的驴子还是千里良马,则全看你们本事了!”
云舒的声音经由台下的水缸传遍了全军。众人在听到他们云家军的首领说到这话时,都抬起头,重新振奋了起来。
台上,众位四大营的将领,亦重新焕发精神,各自打算着明日便开始严格练兵,下回必定要将其他营给打得落花流水。
大抵将领们难得有如此齐心的时候,在晚间难得的宴饮上,各个儿都红光满面,或含蓄或直白地争着表决心。
云舒手中的酒一杯皆一杯,他知道,如今也终于算是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服从于他了。
而这其中,功劳甚重的,便莫过于在宴会的尾巴上坐着的赵婉。
他醉眼朦胧,抬眸望去,却见对方也正挑着唇角看了过来。她遥遥举杯,想是亦有了些许微醺,举止撩人,美而不自知。
“王兄弟,这酒,我说甚也要敬你一杯!为兄先干了,兄弟随意!”
云舒正要举杯应和赵婉,却被粗嘎着嗓子跌跌撞撞走到赵婉面前的唐曲给插了一脚,面色瞬时便沉了下来。
“唐兄酒量忒好!小弟远远不及,只能浅饮一口了。”赵婉笑眯眯地说道。
自从军中开展了酒精的提炼,用于饮用的酒也跟着浓烈了起来,她可不敢一下子干掉一杯,若是真醉了,露出马脚,要找谁说理去。
“嘿!王兄弟这便是瞧不起为兄了,这样,我再干两杯,以三对一,王兄弟将杯中剩余的酒喝掉!”
唐曲在酒桌上向来不羁,看不惯这些酸腐文人们喝个酒也要一小口一小口的模样儿,醉意上头,便不管不顾地劝起酒来。
“她不喝了,你找旁人喝去。”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唐曲的身后传来,惊得他一个转身,杯中的酒也撒了一些,原来是云舒。
不知怎么的,明明云舒在笑,唐曲却从中品味到了一丝阴森。他讪讪地,当下也不敢再劝酒了,从云舒身旁闪过,自去找其他人喝去了。
哼,谁要说这两人私底下没一腿,他可不信!
要不说还是小侯爷会享受呢,美郎君在怀,这郎君还有惊世绝艳之才。下次他也问问王小兄弟,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兄弟之类的,他也试试?若是才华也如王兄弟一样高,嘿嘿,他老唐翻身的机会可不就到了?
唐曲乐乐呵呵地在心里胡乱打着小算盘,随手便拉住了矮矮胖胖笑得眯眯眼的方垒,将未竟的灌酒事业在这儿给续上了。
赵婉撑着下巴看着堂内喧嚣之景,也被这满室的热气渲染得面色通红,双目迷离。
云舒站在她面前,若有似无地的挡住了旁人窥觑的目光。他垂眸看着赵婉,对她引来如此多不明的觊觎很有些不满。
“走,不在这里待了。”云舒低哑地说了句,便捉住赵婉的手腕,将她拉出了门。
赵婉面上笑容未减,任由云舒拉着。眼见着喧闹之声逐渐远去,最后一丝也听不见了,两人也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坡地。
“干嘛,邀我一块儿赏月啊?”喝了些酒,又未全然醉掉,使赵婉开始胆子大了起来。
天上有月,星辰遍布,身旁又有俊美郎君,实乃人生一大乐事也。她乐淘淘地回手牵住云舒的手,眼睛笑得弯弯的。
“天上之月,哪有地上之人好看。”云舒就着朦胧的月色,低眸看着赵婉,低低道。
赵婉看一眼月亮,又偏头看一眼云舒,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确实,你说得很是对,人比月是要好看些。”
云舒不说话,只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赵婉,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柔腻。
四周除了不断嘶鸣的虫声,安静无比,气氛蓦地旖旎起来。
赵婉回望那双凝视自己的眼眸,只觉对方的眼睛似是含了一汪幽深的水,上头各浮了一个漩涡,只消再多看一会儿,便要被那漩涡给卷了进去。
她没有眨眼,亦没有转移目光,只想探究一番,若进了这漩涡,究竟会被其卷到哪儿去。
终点,是他的心上吗?赵婉饶有兴致地想道。
却不想她还未研究出什么名堂来,一只温热的手却遮挡住了自己的目光。
嗯,月光不见了,美郎君也看不见了。不过,那温热传到她的眼睛上,令她无比清晰地知晓,他一直在,并且就在咫尺之处。
第六感感知到身前的人在靠近,赵婉闭上了眼睛。
浓密卷翘的长长睫毛似两把小刷子般,轻轻扫过云舒的手掌,令他全身都泛起了一阵酥麻之意,从微微发皱的袍摆,至随着夜风飘扬的发尖,此时皆散发出一阵莫名而隐约的暗香。
他俯身,用沾了酒意的薄唇,缓慢地、坚定地,烙刻在她柔软而湿润的樱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