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虽则奇怪了些,但实用便是王道吧,说不定到时还能成为大衍新潮流呢。
这么一想,她也就释怀了,看着正新奇地摆弄着垂在自己胸膛前方的围巾流苏的云舒,当下也立时就不觉怪异了。
这可是未来新潮流!她家云舒,如今也勉强算是走在大衍时尚最前沿了。
“好看否?”云舒问道,他不等赵婉回答,又笃定地说道,“娘子盯着为夫看了这么久,想必是很好看的。”
赵婉没脾气地横他一眼:“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云舒低低一笑,摸着柔软的围巾,竟有些不太舍得摘下来。他心中仿佛在不断冒着泡,每个泡泡里都是一句硕大的“阿婉赠予我的”。
赵婉瞧着,也被他这犹犹豫豫的态度给惹笑了,没好气道:“还不赶紧摘下来,现下乃三伏天,可不是数九寒。也不嫌热。”
云舒任她说,也不反驳,噙着笑乖乖将围巾取了下来,又珍而重之地将之重新叠好,放在了枕边,俨然一副今晚就要与它一道儿睡觉的姿态。
赵婉也不管他这么多了,兀自重新爬上了床躺了回去。
窗外氤氲着夜色,雾气逐渐弥漫,而卧房内,却被欣喜全然覆盖,如四月之春。
了了一桩事,赵婉此前的遐思都已悉数褪却,因而很快便睡熟了。
云舒却沉浸在今夜的惊喜当中,他曲手枕于脑袋下方,勾着的唇角始终未曾放下来,眸中如森如瀑,时而卷起一阵风刮无边森林中的树梢们浮起绿浪,又时而水沉深潭,溅起一片银亮清凉的水花。
此时此刻,他倒真似个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一瞬间心中便转了千百种关于两人的想法。
看着阿婉熟睡之中犹如初生婴儿的面庞,他想起白日里与秦卢手谈之时,对方明里暗里地打探着近来在军中名声大噪的“军师”。
呵,秦卢恐怕是以为他之所以从元京第一大纨绔,转眼便正儿八经地治理起边关来的突兀变化,都是这位军师促成的罢。
不愿意赵婉被暴露被查探,他便索性默认了这一点,又不经意间透露一丝从前的习性来,也不知是否真打消了秦卢的揣测猜疑。
云舒暗想,无论如何,以后得让阿婉跟紧了自己,他不能让她再一次地陷入到危险当中了。
回想起那回赵婉在庄子中被绑去的苦楚,云舒抿起了唇,心中一片揪疼,黝黑的眸中透出一股强烈的杀意。
身旁的人仿佛被这股煞气给惊扰到,哼唧了一声,动了动。
云舒赶忙掩下心思,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直到赵婉又沉沉睡去,方停歇下来。
翌日,亭中。
云舒趁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光,与赵婉双双坐在湖边煮茶。
当然,是云舒煮,赵婉负责喝。她也不会品味什么,只觉得云舒煮茶,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
于是盏中茶水也因着这层原因而变得好喝起来,使得她品茶之时,眼睛也微微弯起,落在云舒眼中,似两汪月牙型的清泉。
有云在青天,倒映在湖面,多了些波澜翻起的皱纹。微风习习,亭中轻纱浮动,倒也不显燥热,
然不多时,两人之间恬静的氛围便被几个小家伙打断,一叠声儿的“四叔、四婶婶”、“侯爷,夫人”从各个稚童嘴中喊了出来,充满了热情与灿烂。
府上几个小哥儿小姐儿也趁着学堂休假,一窝蜂地到处跑来跑去地玩,后头还跟着一个淡定羞涩的桑叶,也漫无目的地跟着几人跑,还抽空贴心地等落在最后头的云英一把。
亮晶晶的汗水从几人的脑袋上淌了下来,尤其是小云英,也不知此前玩了什么,圆圆胖胖的小脸蛋上一道道的黑印儿,简直成了只泥猴。
所幸府上几位夫人对娃娃们都是放养,尤其是近来几人都十分忙碌,只恨不得这些小家伙能自己随风就长大才好,没得日日忙完事业,回头还要操心他们。
赵婉被几个人沁沁甜甜的招呼声给逗得笑了出来,她招招手,叫几人上亭中歇息一下。
“瞧这一个个的满头是汗,日头太大了,快来消消汗,可不许再这么疯跑了。”
小童们乖乖地进了亭子,各自分散着坐在了四周。
茶桌上只有两盘糕点与云舒刚煮的热茶,一个太过干巴,一个又太热,总归都难以下口。
赵婉叫他们先稍等片刻,偏头叫了侍女过来:“你们去厨下端些早上要他们冰镇了的果子汁来,再有一人给端一碗奶皮子,多洒上些果脯蜂浆。”
几个小童听说有好吃的,是一点也不想走了,个个儿坐得稳极了,桑叶还细心地从怀里掏出一条素帕子,给英哥儿擦了擦脸上的泥汗。
赵婉瞧着这些小家伙,心中便欢喜,忙叫人盛了水,让他们依次将手脸给洗干净了。
瑜哥儿倒还好些,浑身干干净净,两个姐儿虽也疯跑了一阵,却也时时怕脏污了新衣裳,并不太过脏乱。
他们在自己的院子中也独立惯了,并不需要侍女们服侍,就着水自己便快速地洗干净了手脸。
只桑叶有些拘谨,擦干净后红着脸小小声地道谢,又着实有些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