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边关良才少。有些人,当用,还是得用。
望着眼中星光弥漫、满是灵动的狡黠的赵婉,云舒心中似有热流涌过,第无数次庆幸自己觅得良妻。
若换了旁人,他还能与之畅所欲言自己的筹谋吗,也能得到如此中肯实在的建议吗?
他知道很难。这世上知心者,同志者,唯一个阿婉而已。
“一直看着我作甚?”赵婉受不了他逐渐黏腻的目光,不自在地瞟他一眼,打断道。
“看娘子好看,世间少有。”云舒未挪开目光。
亭中无人,白纱轻摇,一枚轻飘飘又仿似有千钧之力的吻落在赵婉的面颊上,令她顿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吻一触即离,只在颊上留下一抹温热之意。
有点想擦一下……赵婉心想。
但看着云舒那得意的小表情,她又忍了下来,嗔道:“也不怕叫旁人看见,大白天的。”
云舒才坏主意得逞,眼中俱都是满足:“不怕,早叫我使开了。”
赵婉:……
好吧,早有预谋。
索性便也无所谓起来,她并不是个扭捏的性子,亲也便亲了罢。斜他一眼,便又聊起正事。
如今土豆再过不久便有收成,其它事情也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两人拉拉杂杂地聊了许多,一点也不觉得才亲香完便如同僚一般议事有何不妥。
及至谈完正事,云舒看着赵婉,期期艾艾地问道:“如今临州事了,娘子总能随我去边军营了罢?”
赵婉看着云舒大狗一般充满期待的眼神,不由得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便微微抬起下巴道:“边军营有何好去的,一堆的粗莽军汉,日日同其打交道,也不是太好玩。”
“但军中有为夫呀。”云舒眼神黯了下,含着委屈说道,“难道娘子才抛弃了我回了临州,令我日日皆不见你,如今又要抛弃我一次么。”
赵婉眼睛转了转,道:“我这不也是为你夫君着想么。”
云舒疑惑:“怎生便是为我着想了?”
赵婉斜他一眼:“军中不是传言云小侯爷着实不讲究,竟带个白面郎君形影不离?”
云舒咬牙:“这些多嘴之人想是训练得还不够,回头我必整治一番,叫他们再不敢说些劳什子闲话!”
赵婉见他似是真要去整治一番似的,当下也不逗他了,忙道:“嘴巴长在别人头上,焉能有可制止的一天?便是表面不说,人家私底下也要议论的。算啦,我俩本就关系匪浅,倒也不惧什么流言,我是说着玩儿的。”
云舒岂能不知她是逗弄自己,也借着梯子往下演:“娘子说得是,我便不折腾这些兔崽子了。”
说罢,两人看了对方一眼,觉得自己好生无聊,又笑了起来。
笑够了,赵婉方道:“何日出发?”
云舒亦认真答:“如今临州我也无甚事要处理,明日便走罢。上回答应了各大营再举行一次公正的大比,转眼便也要开始了。”
赵婉点点头,对此并无意见。
如今见着二嫂的能力,知晓毛线工坊她定能管理好,学院之事另两位嫂嫂亦一心扑在上头,再无不用心的,她也放心得很。
说起来,府上如今的氛围比起她刚嫁过来之时,着实是好上不少,起码几位嫂嫂各有上心之事,再无此前隐隐透出的颓丧之意了。
便是几个小孩儿,如今也都走出了丧父阴影,日渐活泼了起来。
想到适才几个哥儿姐儿的调皮模样,赵婉深感愉悦。
夏风习习,吹皱一湖绿水。湖面漾起波澜,倒映着亭中一对璧人对坐,分外和谐。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二一二一!”
“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赤火大营好儿郎!打得敌方地上躺!”
清晨,薄雾未消,校场外圈便有一队粗壮而整齐的队伍再喊着号子、精神满满地跑1銥誮着步。
而略往内的一圈,则又另有一队衣领颜色不同的队伍在不甘示弱地跟上。
“刻苦训练!自强不息!团结互助!勇争第一!”
“玄水玄水!勇敢无悔!气贯长虹!扬我雄威!”
双方你方唱罢我登场,不仅在训练上争得热烈,喊口号更是喊得震天响,整一个斗志昂扬的场面,将校场上的飞尘扬得高高一片。
赵婉重新扮回男装,穿一身书生直身,于高台之上挺然而立。除了身量不太高之外,活脱脱便是个美郎君了。
她津津有味地观看着下方校场上各大营的晨训较量,时不时能听见身材雄壮的唐曲站在校场边上的吼骂。
为了在这回大比中不堕上回威名,唐曲此回也是下了血本,不仅时常带着些兵丁去打些野食来改善生活,在训练上更是亲身监督,不假手下头的小将们。
“没吃饱吗?跑得如此有气无力的!还不如回家种地!”
“别跟个娘儿们一样弱气!都给我把气提足了!给老子干过玄水营兔崽子们!”
他狰狞着黑中泛红的脸,浑厚的声音不断响起,更有些路过他边上的兵丁,还得小心踢过来的重重一脚。
另一边玄水的将领吴大壮不似他粗鲁,却也被这话激得面色沉了下来。底下的小将们见着自家将军黑了脸,也心照不宣地加强了训练的强度,不断催促着兵丁们调整呼吸,加快步伐,超过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