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一片欢笑之外,营边南边不远处的角落里, 却正在进行一场博弈。
“顺柱哥, ”一个少年在黑黢黢的夜色中,躲在一棵树后面担忧地用气音喊道, “你说这俩人真的会如咱们所愿, 走麻鸭子沟那条小路吗?”
顺柱也同样躲在树后, 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那俩鬼鬼祟祟的人,回道:“放心吧,我让二明尽量将这两人往沟子那边赶, 他狗叫学得最传神了,这俩既然行动这么悄摸, 必然是不愿被人知道的。”
他暗暗提醒:“待会儿可别自作主张, 若是这两人是军中派出来的,咱们也别耽误了人家时辰。若是他们是心怀鬼心的玩意儿,咱们便暴揍一顿,送回去给云家军!”
“诶!顺柱哥我晓得啦!我们也跟上去吧。”少年呲着牙,不仅不怕,还兴奋得很。
黑夜中, 那两个飞快跨步的人正被狗叫声惊得慌不择路,真向着另一条小路上走去了。
麻鸭子沟是本地人随口取的名字,其是一条两面皆小山的泥巴路,野草丛生, 也就中间这一溜儿秃着,能勉强看出来是一条小路, 平常大伙儿都不太走这边,嫌瘆得慌。
倒是小伙子们喜欢在此处溜达,两侧的山里更是有他们的秘密天地。过了沟子,边边上就有一个大陷阱,是他们用来捉点小东西来改善伙食的。
两个从边军营中偷摸窜出来的人此刻便走在这条小路上,正经过麻鸭子沟的正中间。
“袁哥,咱们真得走这条路么,总觉得阴森森的,都看不清路!”其中一个嘟嘟囔囔地念叨。
“那不咋地?你想被狗咬啊,还是想被人发现?”另一人再黑暗中眼睛一瞪,紧接着又3软下语气安慰道,“放心吧,咱们继续朝前走,等过了这一阵,想必也没人能找得到咱们了。”
“也是。等拿了钱和路引,咱们可就能找个地方窝着,先躲一阵子!”
“不过说起来,这两日的军歌大赛还是好玩呐,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喽!”
“唱歌重要,还是钱重要?你这话让主子听见,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诶呦,我不是说着玩玩嘛,说起来,嘿嘿,还多亏了军中那位接应啊,要不然这舆图和那劳什子的阵法书,咱们可偷不出来!”
两人仗着四野无人,说起话来便肆无忌惮,兴许也有壮胆的心思在里头,声音是越来越大。
也因此,躲在沟子一旁山坡上的少年们,也将此话扎扎实实地听进了耳朵,并知晓了这两人乃居心不良、偷了云家军中重要物事的坏家伙!
“咕咕——咕咕——”
二明抬手伸出两根手指放入口中,惟妙惟肖地学了几声夜鸟叫,远远近近的几个少年便开始按原计划行动起来了。
边军营中的将士们到底还是没有闹得太晚,到了子时,各处也都纷纷熄了火,带着未尽的高兴与激动,进了营房开始睡觉。
第二日清晨,云舒刚起床准备练武,云通便上前来禀报,言说营外有几个乡下少年郎绑了两个人来。
“人在何处?”云舒眉目舒展,淡然问道。
“禀侯爷,属下命人将人带至一处无人的营房了,有人把守,少有人见着。”云通低头回道。
“很好,严加审问。”云舒叮嘱道,“那几位少年,想是附近的农户,多给些赏银,护好周全送出去,莫要亏待人家。”
云通领命而去。
云舒摸了摸袍袖上镶的暗纹银边,暗忖,阿婉所说的大鱼,看来如今是要钓到一条了。
只希望这条鱼,莫要是他信任之人罢。否则……他冷笑一声,并未继续停留,转身出去练武了。
赵婉在营房门口支棱着迷蒙的眼睛伸懒腰的时候,便见着了某人穿了一件修身的里衣在门前那块空地上练刀。
她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的时候,那刀正被云舒舞得只剩下残影。
银光盛盛,而执刀者劲瘦有力,一同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晨光中,惊艳了赵婉。
“醒神了。”清澈悦耳的声音响起,是云舒结束了练武,带着一头的汗珠含笑提醒。
“啊,”赵婉不自在地应了声,继而又故作埋怨道,“一身的汗,脏死了,还不快去洗洗。”
云舒低低笑了声,见四处无人,微微倾下身子在赵婉的耳边悄然说道:“知道了,这便去。娘子,为夫的身材,好看否?”
虽然汗水颇多,但云舒身上的气味并不难闻,热气透过他的衣裳,喷涌至赵婉面前,令她耳朵尖愈发红了。
等人离开后,赵婉方故作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恨声吐槽自己:赵婉啊赵婉,你可是见过无数美男的人,怎么能轻易露怯呢!
不过说实话,云舒方才那模样,确实秀色可餐呐。
而且关键是,此人生来便知自己是好看的,因而总拿自己的“色”来若有若无的勾引她!
带着此种想法,赵婉晕晕乎乎地摸去火头营寻早食去了。一路上见着各色晨训归来的兵丁,她也不自觉暗地里评价道:这个太瘦了,不如云舒的身材;那个太黑了,她家云舒可白;唔,这个脸倒是长得还算不错,就是不太高,她的云舒个子实在算是高挑挺拔了……
总之,偌大的边军营,就是没有一个比得上云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