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婉,总是如此惊才绝艳而自散光华,想将之视如珍宝藏进精巧的匣子中,却又害怕她这一身的才能未曾被世人所瞧见。
深爱一人,总归是要如此患得患失的。也正因如此,他在此时能表现出来的爱意,也只不过能藏在一双眼睛中罢了。
唐曲不经意间瞟到了些许,瞬间便躲藏了眼神,不敢再看。
老天爷啊,小侯爷这眼神,他可不敢再多看一眼。像是要杀人似的,虽然他知道定然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场会议直到天黑也未曾开完,众人在夜色中草草用了饭食,然后便窝在议事厅中继续议事。
有了云舒作为主心骨,事情都一步一步地稳步进行着,再没有此前那般的无首之状。
直到将近子时,赵婉见众人一脸困意,有的人更是眼睛都熬红了,忙道:“不妨今日便到这里吧,未商议完的,明日继续便是,不在乎争取这点时辰了。”
“嗯,流水争的不是朝夕,而是潺潺不绝,咱们云家军,还有的是时辰可商议、可强大。”
云舒站起身来,望向赵婉,示意她跟自己一道归去。
赵婉眼珠子动了动,见众人正互相讨论适才关于征兵的一些方案,注意力皆不在她二人身上,便也从善如流地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唐曲等人才从假忙、胡乱讨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哎,在当事人面前假装未曾看出来他们的小把戏,还真是比打仗还难受呢。唐曲捏了捏肩膀 ,对此又是苦恼又是欣慰。
第111章 111驱逐
元京援军的求救信虽然送不出去, 但元京送往边关的信,却是未曾设限。当然,给梁文广等人的信,自然也经由尖锋营, 送到了云舒手中。
书房中, 赵婉拿着那张书写言简意赅的信纸,不由得冷声哼笑道:“他们这是急了。”
信中言明圣上在朝会时晕倒, 继而病重卧床不起, 如今让大、二两位皇子监国, 让梁文广务必加快速度,促成大事。
当然,周昌等人的信, 亦皆是此种言论。
“看来,圣上是真的不好了。”云舒语气淡淡, 并不将目光放在那内容波浪滔天的信上。
他注视着赵婉, 看她蹙眉,又看她讥诮地冷笑,仿佛是在欣赏一幅绝世名画。
赵婉如今跟他的关系在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早已非同寻常的亲密,闻言,她抬起眸子看向云舒, 眼中戏谑与认真并存:
“对那个位子有兴趣吗?”
书房中别无他人,赵婉的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或许对她这个从小便学习历史一科的现代学子而言,想要争夺一下天子之位, 貌似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古往今来,哪朝哪带的开端不是由流血的争抢而来的。
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时, 要想活命,有时候便得破釜沉舟。
赵婉觉着,如今这形势,便已经是在将云家军放在砧板上了。无钱无粮,凭什么要提着脑袋为朝廷打工?
云舒听了她这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却也勾唇笑了。他从来便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人若犯他,他必报复,更何况此次那些人,更是将他视作猎物般围杀,哼,他云舒若不好生“报答”回去,他便不姓云了。
“娘子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嗯 ……”赵婉拄着下巴,“我不知道啊。”
“说不感兴趣,也是假的。正如不曾温饱之人想吃饱穿暖,保暖了又思□□,人么,总归是不满足于当下的。”云舒正色道。
他伸出手刮了下赵婉的鼻子,揶揄道:“娘子是不是在筹划着要远离为夫了?”
赵婉觉着鼻子有些痒,不由得皱了皱,白了他一眼:“我啊,绑了个侯夫人的称号,想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你想走,我自然是有办法让你去到想去之处的。”云舒稍稍敛了笑,道,“哪怕是娘子不愿意走,到了不得不走之时,为夫已然会为你打点好后路的。”
“届时,你若仍想踏遍这河山,也会有人护你周全,随你心意。”
他说着,语气愈发沉了下来,赵婉便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是当真如此想的。
“云舒,”她不高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听着,我不要你为我筹谋什么,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总归是会站在你身边便是了。”
云舒不曾说话,他定定地凝视着赵婉,蓦地俯身碰了碰她水润的唇。
“好。”他听见自己如是说道。
他的阿婉,既然要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他定然不让人伤到她一分一毫的。
书房中,丝丝缕缕的情意悄然散开,无人知晓,里头的小侯爷与军师是正在讨论什么样的公务。
当然,是不是在讨论公务,还是在做旁的什么,也只能自由心证了。
另一厢,梁文广与周昌等人简直要被憋疯了。
他们头一次来边军营时,云舒不在,是赵婉接待,想着到底人家是不远千里来援助的,以礼相待。
如今,这些人除了待着的营房尚算干净整洁,饮食亦不显寒碜,其余的,便跟阶下囚没有什么区别了。
云舒归来后便一直忙着公务,一次也未曾接见这些人。以至于梁文广起先还嚷嚷着要见小侯爷,如今竟也偃旗息鼓,不敢再摆他的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