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虽然陈设简陋,但宴席却大气奢靡。
赵婉见着一道道精心烹制的菜肴流水般端了上来, 虽然肚子已经很饿了,但也始终保持了她作为幕僚的恭谨,并不急于下箸。
菜是不断由貌美的婢女们端上来的,而大厅中央摆足了架势准备起舞的女子们, 则容貌昳丽,比之婢女更加妖娆精致。
坐于主位的乔应年发现, 歌舞喧嚣中,传闻热爱流连花丛的云小侯爷,既不饮美酒,也不对美人们投去目光。
倒是那位幕僚王昭,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美人,不知心中是和想法。
啧,他无趣地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待舞停后,便招了招手,让舞姬们上前来:“你们几个,去小侯爷与王兄弟那边,陪客人饮饮酒,务必服侍周全了。”
他又转头对云舒道:“小侯爷不必客气,若看上了哪个,尽管带走便是,我这儿,别的不多,美人儿可是很多。”
云舒忙摆手谢绝,被乔应年片头询问,他才装作无奈道:“家有悍妻。”
乔应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想起了这位世侄是成了婚后才来到边关的,心中冷哼了一句,没想到这纨绔子成了婚,反倒还规矩起来了,当下倒也不勉强。
他乔应年虽然生性爱美色,但也不强求旁人与他一样。
赵婉倒是想来个左拥右抱,可“主子”都不近美色,她这个幕僚,焉能自作主张?于是只好尴尬地笑笑,默默戳着盘中的菜肴,咂舌这乔应年府上这么多美人,肯定肾虚吧,啧啧……
下午这场研讨的最后结果,是乔应年接受了交易,要了这练兵的法子,并答应借出钱粮,双方也算相谈甚欢,因而席上倒也其乐融融,和谐一片。
从这件事上来说,乔应年已经算是十分豪爽了。此前赵婉担忧的与虎谋皮,眼下还算成功。倒不用担心乔应年出尔反尔,毕竟是封疆大吏一般的人物,虽然为人阴狠莫测了些,但一旦答应了某事,还是会践行诺言。
赵婉心想,其实这样的人,反而还好打交道些,只要小心点别得罪了对方,以利益换取利益即可,不必拐弯抹角,九曲十八弯地猜测人心,已是极好。
舞姬们来了一拨又一拨,或妖冶或优美的舞跳了一支又一支,虽然没有了左拥右抱美人环绕的快乐,但光是看跳舞,赵婉便开心得很了,以至于案头清爽好喝的果酒,也被她不知不觉中饮了好几杯下肚。
嗯,酒很好喝,就是感觉有些醺醺然。
怪不得古往今来,皆爱美人呢,她也爱啊,就很美好啊。就是可惜了这些艺术家,只能屈居于某个男人的府上,而不能将这种艺术广泛传播,让所有人都能欣赏到这美好。
赵婉晃了晃脑袋,试图将不远处的美人们的动作看得更清楚些,但奈何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轻纱似的,怎么看都有些模糊。
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幕僚地异状,眼见着赵婉很有些左歪右倒的架势,忙寻了个借口,与乔应年告辞。
乔应年本来也嫌这云小侯爷一点也不似传言般会玩,一通饭下来,甚是无趣,当下也不挽留,便将人放走了。
青州不如临州热闹,哪怕是还未到宵禁的时辰,道路上也无太多人在来往,冷清的街上远远近近,都只有赵婉她们这一行人的马蹄声,踢踢踏踏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赵婉小脸儿上有两团不正常的红晕,目光潋滟间,显得人有些不甚精明的傻气。
“云舒!”赵婉迷迷瞪瞪地盯着云舒看了半晌,似乎终于确定下来对面坐着的这人的身份,直呼其名。
“?”云舒从未见过傻里傻气的赵婉,也从未从赵婉口中听到过自己的名字。如今云舒这二字,从她的贝齿中钻了出来,便似是有了种不一般的意味。
他咂摸着这声清脆的称呼,伸出手扶住险些歪倒的赵婉,却被对方猛然抓住了胳膊。
“你、你说谁是悍妻呢?”赵婉抓着云舒的胳膊,手指用力,透过对方薄薄的衣裳,掐进了他紧实的皮肉中。
云舒面对着这么个小醉鬼,心道,果然质问只会迟到,不会不到。
他任由赵婉气势汹汹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有些微微的疼,但不妨事:“我是搪塞一下乔大人罢了,我对娘子之心,天地可鉴!”
“鉴个毛线,”赵婉醉眼朦胧,只依稀分辨出来云舒在笑,她感觉现在心中藏匿了一股闷气,便想要快速地发泄出来,“我俩是什么情况,我会不知道么。”
云舒不是因为喜爱她而娶她,她也不是因为喜爱云舒而要嫁给他。两人各自利用,相互合作罢了,谈什么天地可鉴,这家伙,连天地都要拿出来当幌子,真不是好人。
“毛线……是何物?”云舒疑惑道。
“就是毛做的线呗!”赵婉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马上她又反应过来,对方对她后头那句话,是在避而不谈。
她松开了抓着云舒胳膊的手,愤愤地将手指戳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初时小力,逐渐大力,最后恨不能将人家戳出个洞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