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看了眼小侯爷无情离去的背影,云前撇撇嘴,索性退了出来,大手一挥:“你们几个,来将这大床给搬走!”
……
赵婉被云舒抱着上马车之时,外头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尖叫。
“云小贼!当初你父亲在时,也不敢如此对待我们,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做下此等事,就不怕断子绝孙吗!就不怕夜里被冤魂索命吗?”
残破的嗓子带着决绝,声嘶力竭地吼着,在这安静而凉快的清晨,显得尤为突兀。
赵婉轻易便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绑了她、在她脖子上放利刃的女娘,她回忆起那窘迫与害怕,不由得一阵紧张,指尖泛白地捏着云舒的衣裳。
云舒轻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无需害怕。
那女娘却不肯就此罢休,继续狠厉地嘶吼:“别以为你躲着不出声就无事,呵呵,此番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岂是能轻易罢休的?擎等着以你的血肉来祭奠被你杀害的人吧!”
“你个贼子!哈哈哈你不知道吧,你家那娘子,可是被咱们——啊——唔、唔——”
“封住她的嘴。”
云舒将赵婉小心放入马车中,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那大放狂言的女娘,命令道。
他慢悠悠走到那女娘的面前,如看死人一般,冷漠地看着她。
半晌后,他似乎看够了这人挣扎的狼狈模样,方微微勾唇,露出残忍的笑意:“你夫君通敌卖国,害我云家军,害这整个边关的百姓,你也一丘之貉,有什么资格说冤魂?”
“该下地狱的、该断子绝孙的,难道不是你等奸细?劝你莫要闹,乖乖将知道的说出来,我兴许还会放你家中小儿一命,否则,真莫要怨我狠心了。”
想到正是这女娘给了赵婉苦头吃,他顿了顿,又轻飘飘地说道:“你不会以为,我不知你儿女被送往何处了吧?呵。”
说罢,他也不管那女娘瞬间如掐住了脖子的鸡鸭一般哑了声不再挣扎,将目光从那些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乱贼身上一一扫视,不少人被他冰凉而无机质的眼神摄到,纷纷垂下眸子避开那杀神的扫视。
“凡是对夫人不敬的,都先处理掉。”扫视完后,云舒冷漠地说道。
“是!”云家属下们皆被这样杀伐果断的小侯爷给震慑到,纷纷立直了身子听命。
云舒不再在这群犯人之间停留,他始终念着赵婉还饿着,须得赶紧赶回城中,于是一边叫队伍启程,一边着人快马加鞭先行回府盯着厨下做好饭食。
“多煮些米粥,饮食清淡些,莫要太油腻,叫厨下……”
低沉而稳重的声音逐渐靠近,字字句句都是细腻的关照,赵婉裹着云舒的外袍,终于露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全然舒心的笑来。
车门轻响一声,被从外打开来,高大的身影弯身坐了进来。云舒坐定后,拉过赵婉的手腕,那皓白的腕上,一道道青紫的淤痕历历可见,更有些擦伤的地方,沁出了已然干涸的血渍来。
他不发一言,拿着拧干了的帕子,极轻地擦拭着那肌肤上的脏污。
赵婉见他神色不明,其实心中有些虚,毕竟是她太无警惕心,才遭来了这祸事。
“不是你的错。”云舒敏锐地察觉她的心思,安抚道,“是我前些日子收拾临州那些贪官污吏,手段有些过于狠了,那些被处理了的人的家属们,便暗中集结在一处,正巧被那些潜伏已久的奸细利用,方才使计掳走了你。”
“是为夫考虑不周,以为处理这这些人便万事大吉,便放松了警惕,连累你受此苦楚。”
说着,他仔细看着赵婉,笑道:“只是那些人重重布置,却未想到云某的夫人如此聪慧,竟能从他们的重重守卫中逃出,又找到了妥善的藏身之处。娘子做得很好,再无人能比得上娘子聪颖了。”
赵婉不期他竟如此夸赞自己,当下那些愧疚也消失得个一干二净。她垂着眸子看云舒温柔地为自己擦净那些脏污,心中柔软一片。
听着云舒的解释,赵婉便知道了,这伙人的大本营正是在临州下辖的一个小县的庄子上,乃那沙哑嗓子女娘的嫁妆产业。
自她夫君被处理之后,她心有不甘,便与以往与自己夫君有秘密信件来往之人接上了头,在对方的协助下,迅速联结了那些同被处理的人的家眷下属,妄图在此次行动中,将云舒的命留在这里。
你说她知道自己同床共枕之人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吗?自然即便是不那么清楚,也是知晓些端倪的,不然怎么会在情急之下,便轻易与奸细牵了头?
好在赵婉不是那等只会等死之人,她的机智逃离,不仅乱了这伙人的阵脚,也为云舒赢得了不少时间。
赵婉这么想着,一时间又觉得自己真不愧是穿越人士,想必还是带了些穿越的光环在头顶上的,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云舒见着她逐渐放松且自信起来的神色,又怕她因着此事并未受到太多教训,而愈发的胆大起来,忙警告她:“虽则此事是我之错,此前也未能将府中那些奸细给揪出来,但夫人往后可不许行动间只带一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