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 他主动和金酿月说话, “我记得, 我们小时候还见过。”
金酿月一脸茫然。
和舟又补充道:“最后一次见,你才刚上小学。”
这对金酿月来说太超纲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是不可能还有记忆的。
这么说,今天他那么看她,是因为认出她来了吗?
要不是今天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印象太过深刻,她估计都认不出他。
她不说话, 只尴尬笑笑。
卢令慧的眼神很奇怪, 虽然结婚不是一桩买卖, 但人比人,气死人。
她原本只觉得靳星燃不错,但这么一比起来, 就不太行了。
和家有钱有势的,怎么是所谓的书香门第可以相提并论的?
隐隐有些后悔,要是自己不那么着急,拼命给金酿月安排相亲就好了。
她是个过来人,自然知道和舟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如果金酿月还没结婚,就算不是单身也可以分手,这可是能做和太太的机会。
头脑中几番风暴,眼神在和舟和金酿月转了又转,突然又幽幽叹口气,释然了。
她亲生的女儿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吗?
就她这张嘴,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要得罪一遍。
就算成了和太太,估计也没有好果子吃。
还是靳星燃看起来脾气好,金酿月说错了什么话,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算了,她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也没指望靠着金酿月出人头地。
都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还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女儿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早早结婚也好。
金酿月是有察觉到,亲妈眼神转了又转的,只觉得奇怪,却并没有猜到她心中在想什么。
她现在主要面对的还是和舟。
她当然也能感受到,和舟对她似乎有那么一点意思,但她绝对是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和舟,完全不是她的菜。
他看起来会是那种,家里家外都把自己当上司那种人。
她才不想在外面当牛马,回到家里还要当奴才。
所以,她装作浑然不知,反而热情邀请,这位脸都记不清的幼时玩伴来参加婚礼。
和舟眉头皱起来,这是他进了金家大门第一个明显表情,微微一怔,再开口语气已经冷下来,不如刚才温和。
“你的婚礼?”
浓浓的怀疑。
金酿月被他这一句质问弄得很不高兴,热情也不装了,口吻平淡,“对啊。”
和舟不再说话,只偶尔应和几句,直到出门,脸色都如寒冰。
坐上车,司机踩下油门。
车窗外风景不断倒退,花和绿叶模糊在一起,像是古老的油画。
结婚?
脑海中的电子音不断重复:
【检测完毕,其他攻略者并未成功,宿主请再接再厉。】
和舟眉目更冷。
这个自称“002”的系统,是去年冬天突然出现的,一直极力怂恿他去进行所谓的攻略任务。
目标对象正是金酿月。
他刚开始其实并不相信,只是象征性的在年会抽奖动了手脚,准备试探一下,是不是她搞的鬼,没想到金酿月根本没来,把这个奖项让给了她的同事。
年末走亲访友,维护关系,他真的很忙,自然不会再把多余的精力分给金酿月。
过完年后,和舟才查了金酿月的资料,想起来了和金两家的旧事。
其实就算这次探查,也并非是他相信了“002”的鬼话,只是想找出马脚。
但在公司几次偶遇后,他居然觉得金酿月也还凑合,就算没有这个鬼系统,也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他对自己要求一向很高,对妻子的要求也不例外。
金酿月还是不够稳重,不过她现如今年纪也还小,再教些人情世故也算来得及。
更何况,两家还有古早的情分在,他也并不指望靠妻子发达。
但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结婚了?
原本就因为突然出现了个003号,让他颇有紧张之感。
001宿主的好感度一直升升降降,但最多也没超过十五。
003则出现不过一周,好感度平稳如水,一直是无波无澜的零。
那么,金酿月到底是跟谁结婚的?
他很不高兴吧。
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什么都能得到,伴侣也同样如此,没道理抢不过别人才是。
还是这个系统,是个残次品,什么好感度都是假的?
*****
和舟前脚刚出门,金离愁后脚就不装了,瞳仁向上翻,不耐烦道,“装死了。”
金酿月对此表示赞同,“就是就是,装死了。”
一家人齐聚在这里,本来是想讨论一下婚礼的事情,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是拖沓了这么久。
虽然金酿月罕见同意他的观点,但金离愁并没有多高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又转了转,嫌弃道,“靳星燃人呢?还没结婚就开始摆架子了,他怎么不回来?”
卢令慧立马给她后脑勺来了一下,“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那是你姐夫。”
金酿月不太高兴,靳星燃又不是卢令慧亲生的,怎么就这么护着他呢?
金离愁这小子没大没小惯了,高兴的时候就乖乖喊姐,不高兴就一口一个“金酿月”,或者是“喂”,怎么卢令慧就不教训他呢?
声音闷起来,“他今天应该很忙。”
虽说是讨论婚礼,但那么多人,一起忙活了几个月,早就定好了,今天也不过是最后确定一遍流程。
回家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凑巧正在电梯里遇到披星戴月归来的靳星燃。
洛水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小区里却已经一片寂静了。
金酿月立马跟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挂,嘴里抱怨,“你居然到这时候才回来。”
靳星燃搂住她的腰,把人往上提,防止她脱力掉下去。
“都是我的错。”
真没脾气,明明是她强词夺理,他还是这样任她揉搓,金酿月失去了继续倒打一耙的兴致。
春天到了,温度上升,小玳瑁看起来和冬天时没多大区别,但是小三花整只猫却缩了一圈儿,家里到处都是飞舞的猫毛。
它现在也并不像是之前那样放荡不羁,短暂被人抱个几分钟,也可以忍受。
金酿月一进门就松开了靳星燃,把坐在玄关柜上的小三花抱了起来。
和小玳瑁油光水滑的皮毛不一样,小三花像是个棉花团,又像成熟的蒲公英。
金酿月深深吸了两口蓬松的小猫团,也没冷落一直在地面打滚的另一只小猪,脱了鞋用脚踩它软乎乎的肚皮玩。
真不知道小猫是怎么想的,用手去摸它肚皮会弹跳起来立刻就跑,但用脚去碰它,小玳瑁倒十分悠哉,还用毛茸茸的爪跟她玩了起来。
靳星燃一直目不转睛地看,金酿月以为他是担心弄痛小猫了,笑嘻嘻解释,“我没用力气的。”
小猫咪毛茸茸的,还肉感十足,简直比世界上最昂贵的地毯都好踩。
靳星燃用力看了最后一眼,低低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喉结滚动,移开目光。
小三花不耐烦了,挣扎几下,从她怀里跳走。
靳星燃怕她站不稳,忙去扶她的肩膀,微微笑道,“要是摔倒了,后天可怎么穿婚纱?”
金酿月道:“怎么不能穿了,大不了我坐轮椅,你推着我去。拍了照片放到网上去,估计还有好多人会夸你痴情呢。”
痴情?不用别人夸,他也很痴情。
他弯腰,似乎只是关心她而已,摸摸她的脚试温度,果然冰凉一片,“还冷,还是穿棉拖吧。”
金酿月没怎么在意,她在这些小事上,向来是他说什么都不反驳,顺从换了棉拖,这次没再继续去捉弄小三花,而是趁小玳瑁不注意,把它抱进了怀里,自然同时也错过了靳星燃幽深的眼神。
关灯后,靳星燃迟迟不能入睡,心跳得很快,脑子里也在胡思乱想,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尽管那个让他不安的源头此刻正躺在他怀里,睡颜恬静柔和。
他收紧了怀抱,金酿月无意识地“嗯”一声,眉头都没皱一下,寻了个舒服的姿态,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
靳星燃心里柔软一片,像是变成了小玳瑁软乎乎的肚子。
结婚证虽然早已经拿到手,她们早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婚礼意义实在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