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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原配_此脸不要【完结】(17)

  瓷盒里面是什么?是……

  时隔太久,她都要不记得了。

  蔺照雪打开了瓷盒上的锁扣——

  里面的物件,不是胭脂,不是首饰,更不是花束。

  而是李燕庸的官印。

  上面有年号凿款。

  蔺照雪张大了嘴巴。

  她心里很复杂。

  没有什么世俗的礼物,却贵重得吓人。

  是什么时候送的呢?

  是成婚后的第三年。

  那时李燕庸公务忙,她和他已经开始吵架。

  同现在的区别是,当时吵架,他还会哄她。

  那次吵得太狠了,是第一次冷战直接闹到分居半年的地步。

  原因是,蔺照雪吃醋,李燕庸说她小题大做。

  半年后,应该算是李燕庸先低的头。

  他直接把官印装瓷盒里,递给她。

  他说过,用这个,能杀了他。

  “你不用担心我背叛你。”

  少年人的话务实又赤诚,一个汲汲营营的大官,却把命交给了另一个人。

  但她是怎么做的?

  蔺照雪咬紧牙关。

  她那时候太年轻,太幼稚了。

  她看不明白他这是低了头,这是对她的承诺。

  以为他的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都给你行了吗,你别瞎吃飞醋”。

  气了半年,没等来一句安慰的话,只有高高在上。

  蔺照雪性子又烈,直接就把瓷盒狠狠摔在了地上,让他滚。

  她恨恨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赶紧滚,你真的很令人讨厌。

  李燕庸见装着官印的瓷盒被打碎,只是愣了一秒,很快便冷静地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自那之后,他就没再哄过她了。

  他也是高门出身,自小就没被谁下过黑脸,也有自己的骄傲。

  后来再吵架,从来都是沉默以待。

  再到后面甚至能够平静地看着她疯。

  蔺照雪嘴上气、嘴上恨恨。

  但等李燕庸走后,又擦干眼泪,把瓷盒碎片拾起来。

  即便她不知道官印意味着什么,可仍旧一点点地,把碎裂的瓷盒,亲手一片片拼凑回原型。

  因为她那时候心里也赤诚,只知道这是李燕庸送的,自然得珍视。

  现在蔺照雪成长了太多,也知道了官印的意义。

  官印意味着一个官员的权力,重中之重。

  如果一个人丢了官印,这个人也可以去死了。

  他当年,是在告诉泡在醋坛子里吃飞醋的她:

  把官印交给你,我要是敢有外遇,你就把官印扔了,让我被朝廷论罪砍头。

  李燕庸把官印交给她,算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她。

  门窗灌了风,突然被玉兰打开。

  玉兰:“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可以去拜访七公主了。”

  蔺照雪霍然抬头。

  之所以拜访七公主,是蔺照雪即便很了解李燕庸,即便清楚地知道李燕庸虽是个清正人。

  但在和离之事上,她怕他也庸俗,也和那些人一般,用权势压她嫁妆。

  即便她爱

  他,可她在猜忌他。

  现在想想,他都把官印交在她手上了,又怎么会压她的嫁妆?

  他身为一个朝廷命官,真的不知道她把自己嫁妆摘出账本的小动作吗?

  人在吵架时,都会忘记对方的好。

  他们曾经也有过美好的时候。

  只不过她都下意识忘记了,只去想他的错处。

  或者说,他曾经又怎么不喜欢她?

  那为什么,为什么后来会变成这幅剑拔弩张的模样?

  真的只是李燕庸冷漠,一心扑在公务上,才导致的吗?

  蔺照雪疯魔一般,翻遍了所有婚后录下的信件,里面的簪花小楷,字字句句充斥着她嫁给李燕庸来七年的苦闷。

  她看完,只有一个想法:

  好聒噪的文字。

  这时,蔺照雪突然想起来丁焕花的话:

  “或许姐姐可以想想,你所羡慕的李燕庸对我的——只不过是因为我身上,有你没有的东西。”

  “而这种你没有的,正是李燕庸需要的。”

  丁焕花有的,她没有的……

  是丁焕花的安分守己,沉默是金。

  蔺照雪突然发现她和李燕庸的问题了。

  他们的思维从来不在一处。

  对婚姻——

  一个务实,一个追求的是男女情爱。

  他以为他在前朝努力晋升,夫妻相敬如宾就够了。但蔺照雪自小金尊玉贵,对婚姻的要求就是奢侈的情爱。

  自己对丈夫的需求,是他要陪伴她。

  结果她付出很多,但李燕庸却并没有给到她想要的回应。

  所以,她吵,她闹。

  丁焕花从来就不会这样。

  她很知足。

  蔺照雪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所以,真的是她的错吗?

  她不知道。

  蔺照雪双手捧脸,把脸深深埋起来,眼前一片黑暗,不断发晕。

  玉兰见状,轻了嗓子,来到她身边,让她靠着她。

  过了一炷香。

  再抬眼时,蔺照雪泪眼涟如。

  没了那股疯婆子的劲头,也没了一点年轻时候明媚的样子,眼里全是困惑与挫败,她的声音茫然,充斥着沙哑:

  “玉兰,真的是我的错吗?”

  “我脾气暴躁,要求的太多,才导致他和丁焕花走得特别近,才让我和他的关系走到现在,是吗?”

  玉兰常年沉寂的眼里有心疼,以及坚定的否决:

  “姑娘,太多原因了,你的错最小。”

  蔺照雪紧紧握着官印,似是要握住年少时李燕庸的赤心,

  “若是我改了性子,李燕庸真的不同我吵了,那就是我的错。”

  “我错了,是我错了。”

  娇纵了前半生的蔺照雪,头次改了自己的性子。

  就像贴瓷盒一样,想把碎了的瓷拼贴好。

  *

  儿子本想和同样过了童子试的女博士一起来自家母亲这用饭,结果便听到了自家母亲的墙角。

  女博士咨嗟:“婚姻真这么可怕?”

  儿子淡淡:“这得看男人用不用心。”

  儿子:“深陷婚姻里的女子一时半会确实走不出来,还容易被感动。”

  “但真走了,也就不会回来了。”

  女博士咋舌:“你觉着伯母会走?”

  儿子面无表情吐出几个字:“因为我爹没有心。”

  第14章 第14章蔺照雪给丁焕花道歉……

  李燕庸在书房。

  才用过饭食,得消食。

  他立身站在官帽椅后,随墙书橱前,身姿笔挺如松,手指纤长,随手翻阅着地方公文。

  这时,他守在门口的随身侍卫持心,却进了书房汇报,拱手道:

  “大人,蔺娘子来了。”

  门外适时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李燕庸的动作一顿,“让她进来。”

  蔺照雪闻言,推开了书房的隔扇门。

  她面色平静地抬步,直直走了进去。

  李燕庸并没有回过头,甚至翻阅公文的动作都不改:

  “你平时不都是直接推门进来?”

  “怎么这时候装起娴静来了?不仅敲门,还让持心来通报。”

  “是有事相求?若是没有事求人,这幅小心的模样,不像你。”

  蔺照雪并没有回他,而是来到他面前,坦荡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

  三个字清晰地回荡在书房里。

  闻言。

  李燕庸手中的公文“啪叽”一声,落到地上。

  嗯,很显然,是被她这一句道歉的话,给吓到了。

  李燕庸发出来自务实派直男真挚的问候:“你是要看医师吗?”

  蔺照雪:“……不是。”

  李燕庸公文也不看了,“那是因为什么?”

  她回:“我想改了,我不要继续患得患失,敏感多疑。给你带来麻烦,也让自己不舒服。”

  蔺照雪认真地道:“我来给你道歉。”

  “我不应该和丁焕花针锋相对,只顾着自己愤怒发泄,却让你为难。”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因为丁焕花和你吵架,也不会和丁焕花争风吃醋。我会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我会安分守己的。”

  李燕庸静静看了蔺照雪好久,掉地上的公文都忘了去捡。

  蔺照雪的模样赤诚又恭顺。

  李燕庸收回视线,这才把地上的公文捡起来,边捡边道:“这是你第一次道歉。”

  他说:“我其实从没想过和你闹僵。”

  “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们不会争吵。”

  他的话语没了刺人的意味,也没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寒霜,显得平和又暖气。

  蔺照雪根据他的态度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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