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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原配_此脸不要【完结】(24)

  每日安安静静地品茶插花,做着一个寻常贵妇的行为。

  时不时去首饰铺子再打个首饰,或者去北山子茶坊里和贵女们吃点饭食。像什么雕花蜜煎,比如雕花梅球儿、蜜冬瓜鱼儿、雕花红团花,再配点什么脯腊,金山咸豉、酒腊肉。

  其实日子也安然平静。

  独自一个人待久了,蔺照雪就渐渐戒了让李燕庸陪着的毛病。

  她不去烦李燕庸了,李燕庸可以安心忙公务了。

  但蔺照雪这样,最先沉不住气的却是李燕庸。

  李燕庸本该喜欢她的改变。

  可她不来邀约他了,眼睛也不放在他身上了,他却总是莫名心里不舒服,莫名生气。

  蔺照雪甚至都没有别的男人。

  她只是单纯地目光不放在他身上了,李燕庸就已经非常介意了。

  在蔺照雪独自支起小桌子用餐,却根本不来邀请他时——李燕庸习惯性地来蔺照雪这里用餐,却发现没有他的份量。

  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往心里去。

  在蔺照雪做衣裳

  只给儿子和自己做时——他看着穿着牡丹纹红袍的儿子,一看便知道是蔺照雪新做了衣裳,他以为蔺照雪也给自己做了。

  于是下意识扭头,问侍卫持心:

  “我的衣裳,她还没送来吗?”

  侍卫持心肝胆相照,所以说话总是直观赤诚:

  “哦,夫人没做,只做了她和小少爷的。”

  李燕庸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儿子恭敬:“父亲,儿子来告诉您吧。”

  “母亲知道,您穿的都是丁夫人做的衣裳,素雅的模样,可衬您了。她选的这块牡丹纹红布的面料太过张扬,您肯定不喜欢,所以就没来讨您的嫌。”

  “您那么素雅,向来不会穿这种俗气的艳红布料,母亲就把给您做衣服的布料,用来多给儿子做了两身,多好?”

  李燕庸很久,才从嗓子里轻嗯了一声。

  但脸色并不好看了。

  在蔺照雪和李燕庸因为要去陪儿子中和节出行春游,所以不得不一起住酒楼,蔺照雪却自作主张开了三个单人间时——

  李燕庸再也忍不住了。

  他突然上前,紧紧握住蔺照雪纤白的手腕,那张向来没有情绪的面庞,此时竟然有了困惑。

  他问蔺照雪,为什么。

  手上的力气很紧。

  但蔺照雪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只说:

  “我之所以开三个单人间,是知道你也累了,我懂得体谅你的,我不会要求那么多的,我真的改了,你放心。”

  李燕庸气得扯出一抹冷笑。

  但骨子里的骄傲,根本不允许他再多说什么。

  李燕庸只扫了蔺照雪一眼,便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了淡然的模样。

  *

  今日是马球会,皇室举办的,是最骄傲的七公主所提议举办。

  所以几乎京中贵女高官,都来了马球会,人头攒动,车马辐辏。

  金明池边,先有宫廷女子马球队率先来表演,制钏护鞍(这是本朝先例,头次组织的宫廷女子马球队)。赛场上红队旗帜和蓝队旗帜,谁也不让着谁。

  而宾客围炉团坐,品茶闲唠。

  彩头是金仙童全套头面,全套都是金子,工匠是先皇时期最具盛名的工匠精雕细琢而成。

  搁以前,蔺照雪定是死活都要拿下这种精巧物件,给她的首饰盒里再添新员。

  可蔺照雪,却安静坐在叶落秋帐里,没有见人。

  她默默无闻地小口抿着茶,没有张扬,没有参加打马球的赛事,也好似没有一丝生气。

  可这时候,她却被一个飒爽的女子给直直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这女子头上有个金子打的头冠,大珍珠点缀其中,头冠把头发高高束起,鼻梁高挺,整个人都有精神。

  是皇室的七公主。

  七公主气吼吼拉上蔺照雪,恨铁不成钢道:

  “蔺照雪,以前打马球你可是最厉害的,现在怎么嫁人后,成了这幅死人模样,呆坐在原地!?”

  她扯她:“快随我去马球看台!”

  “我那掠地云(马名)还在等着我哩!你的雪面娘不再看看了?”

  蔺照雪只轻轻摇头,说不去了。

  七公主气急:“为什么?!”

  蔺照雪只说:“我不想暴露身份,不想暴露我还活着的事实,不想以这幅面貌见人。”

  七公主还是生拉硬拽地把蔺照雪,从女眷换衣裳休憩的叶落秋帐里给拉了出来:“那你看点别的。”

  视野变得开阔。

  蔺照雪掩着脸。

  青黄的一片,人影疏疏,喝彩声此起彼伏。

  头场比赛正在开始,是大打,由当今圣上开球。

  凉州曲和编钟一起奏响。

  圣上骑乌骓马,鼓钹齐鸣,圣上手持木质彩画球杖,用于打球。

  场面恢宏,但七公主却没有看场上。

  七公主指了指在马球场后候场的一男一女。

  是李燕庸在给丁焕花绑颈带。

  颈带,护安全。

  七公主见状,不觉哂笑:

  “你可以不打马球。我叫你出来不止为了让你瞧马球。而是为了让你瞧瞧这两个人。之所以死活要你打马球,也是个借口。”

  她拽过正看着二人的蔺照雪:

  “怎么样,生气吗?生气的话,就加入我的甲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然后本公主再帮你教训他们!”

  七公主恨得牙痒痒,看着李燕庸和丁焕花,都有要立马上前揍人的架势。

  但蔺照雪却只是避开了视线。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了。转瞬,就要从这露天的马球看台,回自己的叶落秋帐。

  七公主都懵了。

  蔺照雪的步伐很急。

  七公主赶紧回头,速度扯住蔺照雪的后领,盖住了衣领上的牡丹花纹,直接暂停了蔺照雪蜷缩回去的步子。

  她倒也没有恨铁不成钢,因为知道蔺照雪做事都是有自己主意的。

  所以,就不免称奇:“蔺照雪,这不是你的性子啊!”

  “按照你的性子,现在不应该立马来到他们面前,狠狠地和李燕庸大吵一架才对?”

  闻言,蔺照雪的笑容很浅:“那都是年轻时候的傻事了。”

  “其实早就没必要了。他做事,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我没什么好吵的。”

  话落,蔺照雪没有再停步,也没有把眼神落在马球场上一眼。

  她径直回了叶落秋帐。

  在黑木头藤墩上安静地继续坐着,等这场马球会结束。

  而在蔺照雪离开后,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

  李燕庸就没再给丁焕花系颈带了。

  而是回过头,看着空空的马球看台。

  人潮如流水紧密无空隙。

  可偏偏就是少了一个蔺照雪。

  都这样了,她还是不生气吗?

  *

  是李总恒最先发现蔺照雪的异样的。

  自从蔺照雪发现李总恒是小时候的邻家哥哥后,蔺照雪便不抵触他了,甚至特别地亲近。

  李总恒这个人,之所以能做到如今的位置,要的就是一个不择手段。

  得了一点空隙,他就特别理直气壮地顺杆子往上爬,时不时地就来翻蔺照雪的墙。

  蔺照雪从一开始地“于理不合”,到“你随便吧”。很明显的,已经完全地放弃抵抗了。

  今日,他又是一身黑袍,就这么冷嗖嗖地靠在蔺照雪的支摘窗旁,夜风席卷又无风,像一轮被黑云掩盖的冷月。

  蔺照雪对他的突然出现,早就见怪不怪了。

  蔺照雪动都没动,坐在床上,蒙着头,盖着被子,从嗓子里小声说了两个字:

  “哥哥。”

  李总恒凑近:“见了我怎么不叫人?”

  蔺照雪说叫了,你没听见而已。

  李总恒:

  “没办法,谁让我家妹妹从一只抬头骄傲的小凤凰,变得羽毛都灰暗了。”

  “跌着脸不说话,我得装装耳聋,她才乐意回话。”

  蔺照雪闷闷说:

  “没有,我没有丧气,只是困了。”

  李总恒来到蔺照雪的牙床旁,微微偏头,看她只露出半个脸的模样。

  李总恒那么大的人了,突然幼稚地伸出手。

  用那双常年握长枪的大掌,伸向蔺照雪有些肉的脸,就开始揉:“还说没事呢。”

  蔺照雪一激灵,当场就瞪他,李总恒反而笑得更开怀了。

  这么一打岔,蔺照雪的心情却好了不少,最起码卸下心防,愿意和李总恒说说了。

  蔺照雪认真道:

  “我心里确实有事,但我真的不想和人讲,我不想那么丢人。”

  “我知道哥哥你的阅历比我强很多,告诉你,让你帮忙参谋,肯定要比我自己想强很多。”

  “但……”

  李总恒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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