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囊也都收拾齐整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蔺照雪发现自己上次折返回李府拿的箱子,拿错了。
拿错的箱子,和蔺照雪装信箱子是一同定制的。
工匠手巧,雕刻的牡丹纹,能几乎一模一样。
上次因为撞见丁焕花和李燕庸的谈话,蔺照雪慌忙,就把箱子给拿错了。
她拿成了李燕庸装书法的箱子。
既然决定要断干净了,里面的东西,就绝对不能被李燕庸瞧见。
临走前,蔺照雪清点物件时,才发现拿错了这事。
去,还是不去?
蔺照雪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事都被她碰上了。
去了,哈哈,真是尴尬。
不去,被瞧见里面的物件,就更尴尬,想到就要窒息了。
最终,路过李府时,蔺照雪还是深吸一口气,叫停了马车。
她心里一直期盼李燕庸不在,这样她就能避开他,直接拿到箱子就跑。
但很多时候便就是事与愿违。
当蔺照雪看到书房门紧紧闭的时候——
就幽幽叹了口气。
她面无表情,平稳住呼吸。
只能说尴尬,很尴尬。
李燕庸平时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吗?
怎么这次就待得好好的?
蔺照雪一脸麻木地敲响了书房的门。
李燕庸似乎在忙,过了会,才让持心给她把门打开。
蔺照雪踏步,进了书房,纵眼望去——
李燕庸的书房干净整洁。
虽然书房是他经常用到的地方,他也并不会随意摆放物件。
可明明这么干净的一间屋子——
蔺照雪进去后,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闻到了一股不属于李燕庸的味道。
李燕庸身上的香,是安息香。
以前整个书房,都是这个香味。
蔺照雪不怎么能踏足这个地方,李燕庸并不会让她掺和公事,更不会红袖添香。
她身上的婴香,也并不会留下。
可如今,书房多了一股零陵香,这是一种独特的花香,多为女子所用。
是丁焕花爱用的熏香。
丁焕花,经常来李燕庸的书房吗?
蔺照雪极力压下心里难受。
她都走了,没人妨碍了,他们不需要再顾及她这个外人。
他们是恩爱的夫妻,红袖添香当然会经常发生。
怪不得现在李燕庸乐意经常待在李府,这个点没去值房加班加点。
没了她这个阻碍的。
真是恩爱。
自嘲的涩意,在蔺照雪五脏六腑翻涌。
她捏着衣袖,试图掩盖这种涩意。
李燕庸在执笔,骨如玉笛,清白纤瘦。
见蔺照雪来,他才抬眼,眼睛静然,看着没有丝毫的情绪:
“怎么,是闹够了?回来了?”
蔺照雪避开李燕庸的视线,只道:
“我是来拿箱子的。”
李燕庸皱眉:“你还要闹下去?”
蔺照雪没接话,继续自顾自地比划道:
“就是有个牡丹纹的大箱子,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得拿走。”
李燕庸打断了蔺照雪的自言自语: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再继续下去,事情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他淡淡地道:“你现在回来,我还可以既往不咎。”
蔺照雪气急:“我从来都没有在闹!”
她深吸:“我只想拿回我的箱子。”
李燕庸:“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急迫?”
“你又能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这是来自李燕庸的有恃无恐。
他认为,她拿箱子,不过是要一个台阶,一个借口,回到李府罢了。
蔺照雪不想把自己的难堪摆在明面上。
她没再继续待下去,而是转过头,掩饰住自己的无力。
原先的加油打气、斗志昂扬,什么“我不在乎”,现在都没了,她此时此刻只想逃离:
“罢了,罢了。那箱子我不要了。”
“不过,李燕庸,就当我求你,如果有一日你找到了那箱子,希望你不要打开。”
“就当给我留点体面,好吗?”
李燕庸是个君子,给蔺照雪这点薄面,还是有的。
果然,他道:
“我不至于去看别人的隐私。”
李燕庸见蔺照雪没有丝毫消停的意思,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你要走?”
“你的箱子,应当是被焕花收拾起来了,等我找找,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李燕庸挥了挥手:
“好啊,持心,送客。”
持心迎过来,蔺照雪根本没理他,也没再回话。
只是一路小跑,直到把自己缩在马车上。
关于她的物件,马车上都准备收拾齐全,东京没了蔺照雪存在的痕迹。
她只剩下麻木。
瘫软无力地靠着马车窗旁,对车夫道:
“走吧。”
第23章 第23章李总恒赶走丁焕花
关于箱子,李燕庸:“物件都是焕花在收拾,我让她这两日找找,等我从岭南回来了,正好箱子也找出来了。”
“你要走?”
“好,到时候让侍卫给你送过去。”
李燕庸没有分给蔺照雪一个眼神。
但蔺照雪已经不想在乎,再患得患失了。
她闭目养神。
去往边疆的马车摇摇晃晃,有风吹得马车帘猎猎作响。
她干脆撩开马车帘,看着马车帘外的纷繁景象。
东京的繁华越来越远,小贩的悠长的叫卖声也不从耳边待了。
蔺照雪心里一松。
大石头总算落地。
她突然特别地困,枕着春风,呼吸渐渐均匀。
金黄色的发带飘在她的脸颊上,放量小的真丝上杉被风鼓动。人随春好,春与人宜。
这是她自五年后醒来的日子里,睡得最好的一觉。
之前都是夜长梦多,频频惊醒数次,等反应过来现实如此难理清后,夹带着涕泪入梦。
梦会周公莫约一个时辰。
她被口渴渴醒。
意识清醒后,蔺照雪就特别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竟然还诡异地觉着周遭变热了。
蔺照雪觉着特别神奇。
她还以为自己在马车帘的风口上睡着,三月风还是凉的,会着凉发冷。
因为太舒服了,蔺照雪想继续睡一会。
于是喝口茶水,就打算换个姿势继续睡。
却突然觉着有点不太对劲。
这枕靠的地方,有点软。
不对,怎么有点像……
蔺照雪猛然一个抬头——
正好对上一张森冷硬朗的男人俊脸。
男人五官锋利,闭着眼睛。
因为睡着,没有表情,看着又凶又可怕,应该也是在补觉,看得出男人忙了挺久,很累了。
鬼气森森。
除了李总恒,没有别人。
而蔺照雪的头,正枕在李总恒的腿上,双手也缩在上面。
蔺照雪呆住。
似乎是她的动作把李总恒吵得有点厉害,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因为太累了,没睁眼。
只是太原本放在她背上的大掌,突然划上她的后颈,熟稔地把她抬起来的头,按回在他腿上。
他干燥的手掌无意识地轻拍着她的头,拢着她的发丝。
声音没了对她的温柔,反而多了些慵懒的沙哑,语气算不得好地命令:“别动。”
“安静会,我休息休息。”
蔺照雪被摸头,脸颊感受着男人腿上的温度。
蔺照雪莫名觉着脸上发热。
小时候,她枕在他身上睡过很多次,明明是很正常的举动。
为什么现在就有点……有点不好意思?
蔺照雪赶紧摇摇头。
她只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力一动不动。
但有点睡不着了。
干脆趴在李总恒身上看马车外的风景。
和蔺照雪想象的去边关的路途,根本不一样。
她以为,一路上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冷,有种流放的凄凉既视感。
但却越走越暖和。
甚至眼前的场景,从人烟气满满,却近乎见不到绿植的繁华东京城——
再慢慢变成桃花柳枝的世外桃源。
蔺照雪困惑地摇了摇稳坐如钟的
李总恒:
“亲爱的哥哥,您到底把我带到哪里来了?”
李总恒皱皱眉头,闻言,带着倦意回了一句:
“等着,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
最终,蔺照雪的马车,在一处气候温暖,空气宜人的村落前停下。
入了村落,花香便钻进蔺照雪的鼻腔,馥郁芬芳。
她好奇地撩开马车帘。
当即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