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时候小小年纪的他,想要保护陈泥的想法,却依旧鲜活地存在记忆深处。
陈泥如梦初醒,无比惊讶地猛点头,“我想起来了,是你啊!”
林络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李乐抓了抓头发,看向陈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趁你睡觉把你的脸画成大花猫不说,还丢蚯蚓在你的文具盒和书包里,隔三差五的还找我的小兄弟吓唬你,你……那个……真是对不起啊!”
李乐挠挠头发,憋出了一大段话。
陈泥想起那些童年往事,咯咯地笑了起来,“没事,你都说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我不怪你。”
*
陈泥和林络回到清溪小巷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巷子里空荡荡的,只留昏黄的路灯孤孤单单的立在屋前。
陈泥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和林络挥挥手,准备开门进屋。
“陈泥。”林络突然叫住她。
陈泥的钥匙还没塞进锁芯,她回头,“嗯?”
“那个……算了……没事,就突然想喊你一声。”林络朝她做了个鬼脸,推着自行车进了屋。
陈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愣在原地,盯着林络的背影看了几秒。
她不得不承认,林络真的越来越帅了,连背影都那么好看。
他的身高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五官立体又俊朗,分开来很好看,凑在一张脸上一样的好看。百看不厌的好看,真是当之无愧的校草呢!
待林络进了屋,她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什么人呀!耍我呢!”
洗漱完换了睡衣坐到床上,陈泥打开吃烧烤时才添加的王思瑶的微信,给她转了一百五十块钱。
买单的时候,王思瑶抢着付了钱,林络和陈泥说要跟她AA她怎么都不肯。但陈泥不想欠她的,这顿烧烤是她承诺林络的,就该她来请。
这一晚,陈泥睡的很不安稳,她反反复复梦到小时候李乐欺负她的事。
梦里林络的脸无比清晰,他把李乐打的爬不起来,满身是血……
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陈泥被陈爷爷叫醒。
陈泥揉揉惺忪的睡眼,摸起床头的闹钟一看,才六点十分。
她重新躺倒在柔软的床上,阖上双眸,声音慵懒,“爷爷,今天是周末,我想再睡会。”
“别睡了,陈泥,跟爷爷去晨练。”
昨晚躺下去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了,这会陈泥实在是困得爬不起来,她将被子一拉,蒙住头,“爷爷,再让我睡会,下次一定陪你去晨练。”
“行行行,我的小懒猪唉,你继续睡吧!”陈爷爷轻轻将陈泥的卧室门合上,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他在门口稍微活动了下筋骨,然后开始慢跑,沿着街边绿道朝小镇中心花园广场的方向跑去。
*
陈泥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钟了。
她把闹钟一丢,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不对呀,平常爷爷晨练回来都会叫她起床,今天怎么没有人叫她?
早晨七点半到八点半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巷子里的人都喜欢来小店吃早餐,爷爷这会该忙坏了吧!
她一个箭步冲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就下了楼。
然而,店里光线很暗,一个人都没有。
她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咦,店门并没有开……
陈泥像一阵风那般跑到对面的小超市,问老板,“李叔,你看到我爷爷回来了吗?”
李形正在给货架上摆放饮料,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没看到,本来想去你家店里吃碗米线,我看店门一直没开,还琢磨着你爷爷今天是不是休息了。”
回到家中,陈泥突然无比焦急,这不是陈爷爷一贯的作风呀!
他可是那种一年到头除了过年那几天,无论多累都不肯休息坚持开店的人。
今天,怎么回事?
难道爷爷出什么事了吗?
想到这里,陈泥突然感到一阵烦躁。
对了,打电话,给爷爷打电话。
下一秒,陈泥就瞅见爷爷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客厅的茶几上。她轻叹一声,爷爷出去晨练可是从来不带手机的。
她在卧室枕头下找到自己的手机,划开锁屏,瞬间傻了眼。
三个未接来电……
她赶紧回拨过去,没人接。
她一遍又一遍地拨那个陌生号码,显示依旧是无人接听。
怎么办?
她下意识拨了林络的手机号。
还在睡懒觉的林络被手机铃声吵醒,接起来就听到女孩抽噎的声音。
“陈泥,你怎么了?”
“我爷爷不见了,你快来……”
五分钟后,男孩一脸温柔,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安慰道:“陈泥,别着急,陈爷爷不会有事的。”
陈泥一言不发,快速跳上了林络的自行车后座。
男孩脚一蹬地,自行车飞速朝着街心花园广场的方向奔去……
第4章 04不想走
陈爷爷晨练的时候突发急性心机梗塞,突然倒地,心脏骤停,没了呼吸。
清晨六点多,时间尚早,又碰巧是周末,学生不上学。从清溪巷到街心花园广场这条路上几乎没有人,陈爷爷摔倒的地方恰巧被一处花坛挡住,不易察觉。
待他被路人发现打急救电话送往医院的时候,距离他倒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最终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出门前还好端端的
爷爷,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简直是晴天霹雳。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与她相依为命十二年的爷爷,怎么就没了?
在听到噩耗的那一刻,陈泥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林络看着僵住的陈泥,安慰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时刻,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泥靠着医院冰冷的墙面缓缓往下滑,跌坐在地上,眼泪糊住双眸,她哀声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睡懒觉?为什么我没跟爷爷一起去晨练?如果我跟着他去了,他就会得到及时的救治,就不会死,他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林络的心被什么重物敲打着,一下一下地疼,他伸手将女孩搂进怀里,“陈泥,不是这样的,你爷爷的事,只是意外,不要自责。”
*
陈雁闻讯带着儿子吴闯从云城赶回云溪镇奔丧,帮父亲料理后事。
陈爷爷一生一共一儿一女,儿子早些年癌症去世,大女儿婚后定居云城,一年才回来一两次看望父亲。
如今半年未见,再见却是这番结局,陈雁悲痛到几乎晕厥。
吴闯扶住陈雁,安慰道:“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陈泥跪在爷爷的墓碑前,眼泪像洪水决堤,却毫无声息。
忽然,一道尖锐的哭声划破晴空,“爸……你怎么就没了呀!爸……”
陈泥和陈雁应声抬头,正对上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陈雁抹了一把泪,声音透着一股厌弃,“你来干什么?”
王钰戏精上身,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像模像样,“爸人都没了,你还说这,你就没点慈悲之心吗?”
聚在四周的亲戚闻声看过来,议论纷纷。
陈雁一个眼神递过去,吴闯拉起陈泥,“妹,我们去那边待会。”
陈泥默不作声,刚站直身体,另外一只手就被王钰猛地拽了过去。
王钰脸上的脂粉在眼泪和烈日的攻击下,化成一滩烂泥似的,口红也黏糊的一塌糊涂。
她挑了挑眉,一双狐狸眼眨个不停,“泥泥,长这么大了,不记得妈妈了?怎么都不喊人?”
陈泥用力甩开王钰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那般,双手交握在一起使劲搓了搓。她别过脸,目不斜视,看都不看王钰一眼,沉默着跟在吴闯身后走了。
*
后事处理完,陈雁和吴闯准备隔日就回云城。失去至亲固然悲伤,但活着的人终究还得继续生活,在现实面前,谁也没有资格一直沉浸在痛苦里。
临走前,陈雁支开吴闯,和陈泥认真地谈了一次。
“陈泥,你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云溪镇,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学习生活?”
聪明如陈泥,她自然知道姑妈话里的意思,“你想让我和你去云城?”
陈雁点头,“你父亲去世很多年了,你母亲又……根本不会管你,现在爷爷去世了,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陈泥将头歪在陈雁肩头,鼻尖一阵酸涩。她知道,除过爷爷和爸爸,姑妈是对她最好的亲人。可是,她不想走。
“姑妈,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我想继续留在云溪念完高中,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
陈雁知道侄女的性格,外柔内刚,骨子里和他爸爸一样的倔强,她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轻易改变。
“行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只能支持你。”陈雁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你爷爷这些年给你攒的钱,一直让我帮你存着,本来打算给你上大学用,现在交给你,你自己计划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