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号？！
她愣了半霎，立马开口道：“余老师，我想申请通校。”
余锦霞听完笔尖一顿，再次抬头看向顾星迩：“通校是可以的，但是要有自控力，晚自习回家也不能放纵自己。”
她说完从左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申请表：“晚上回去让你家长把字签了，今晚我先给你开请假条，等会放学过来把手机拿走吧。”
顾星迩接过假条和表格，面上乖巧地答应着，心思却落在了别的事上。
高二刚分完班的的时候他是一号？
顾星迩高二一整年都没在三班的名单上看到过贺书辰这三个字，如果是因为请假才把他的名字暂时拿掉，是没什么问题。
但不是说他被记零分了吗？
这样排名次的时候还能排第一？
被短暂遗忘的问题再次席卷了顾星迩的脑海——
虽说关于贺书辰请假原因的说法参差不齐，真实性也无从考证。但无风不起浪，若是真的和她同桌说得那样只是请病假，那又为什么会有作弊的说法传出来？
顾星迩心里下意识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她心不在焉地往回走，岂料刚过转角，面前忽然窜出一个学生。
“！”
顾星迩来不及作出反应，下意识地先闭上眼睛，手指也无意识捏紧了两张纸，不料右肩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然后拽着着她整个人往旁边带去。
“！”
女孩被拽得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却先听到少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当心”。
她耳尖泛痒，觉得这两个字莫名烫耳，弄得她一下子有些心神不宁。只是她人本就还没站稳，这会儿一出神，脚下又是一个踉跄。
“……”
丢死人了！
这种时候怎么还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幸亏身后那人及时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不好意思同学！”
刚刚那个差点撞到她的学生的声音传来，顾星迩惊魂甫定【注①】，习惯性地冲他摆了摆手：“没事……”
只是那学生似乎有事着急，没等她说完已经转身跑了。
“谢谢。”顾星迩稳住身形，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呃没事。”
因为她转身的动作，贺书辰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臂，他手指轻蜷，随即立马松开还拉着她手臂的手，视线扫过她手里的两张纸，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顾星迩垂眸看了一眼，然后举了起来：“假条和通校生申请表。”
贺书辰闻言挑了挑眉：“要回去住？”
顾星迩：“嗯，很早之前就打算通校了。”
说完她愣了一秒，一时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特意解释，明明人家也没问。
于是没等对方回答，她又道：“我先进去了，刚刚谢谢你。”
顾星迩捏着表格刚转过身，身后却传来了贺书辰懒洋洋的声音：“记得带伞，晚上要下雨的。”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背对着人应了声“好”。
姜竞停就站在贺书辰旁边，看着自己兄弟忽然上前一把拉住了那个女孩子，然后还凑到人家耳边说了句什么——主要是他听不见。
如果说前面发生的一切只是贺书辰出于友善帮助同学，那凑到人家女孩子耳朵旁边讲“悄悄话”是想干嘛？！
还有，讲完“悄悄话”还和人聊起来了又是想干嘛？！
他全程一言未发，没什么别的原因，主要是太惊恐了。
“你发什么呆？干嘛一直看那边？”贺书辰回头看向姜竞停，却发现对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星迩离开的方向。
于是姜竞停收回目光，又直勾勾盯着贺书辰看：“哥们，你……没事吧？”
“？滚啊。”贺书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和行为给姜竞停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
“走了。”贺书辰拍了拍姜竞停的肩膀，转身往教室走去。
姜竞停在原地呆了两秒才跟上他的脚步，进了教室还忍不住朝顾星迩位置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他心想这对吗？
随之换位置那天贺书辰和他说得那句“长得漂亮”再次回荡在耳边。
真的只是因为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吗？
——姜竞停忽然觉得自己那天想错了，至少贺书辰说这句话绝对不是为了糊弄他。
姜竞停自认为了解贺书辰，此刻却也不免怀疑：从事发到他高二请假的一整年时间里，还有什么事是连他也不知道的呢……
第15章 置喙“所以他昨天干嘛扶你啊？——不……
九月中下旬，学校里的香樟树陆陆续续地开始结果，但大都是青色或者半青半紫的，只有少数已经变成了成熟的紫黑色。
香樟果总是一结就是一大串一大串的，密密麻麻地挂在枝头，压得细软的枝丫往下垂。偶有几粒熟透了的果实被风吹掉，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啪嗒”的声响。
顾星迩属实是没想到通校第一天早上就差点要迟到了。
女孩撑着雨伞在香樟道上飞奔，一连踩碎了好几颗掉在路上的香樟果。晨间的凉风夹杂着细密的雨丝迎面扑来，刮得她脸颊生疼。
好在最后还剩两分钟的时候就赶到教室了。
顾星迩松了口气，抬眼看见前桌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心里不由佩服这些天天踩点来教室的人心理素质强大。
“你怎么突然通校了？”
同桌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顾星迩翻开英语书：“早就想通校了，我爸妈他们之前一直没空——你昨天周测来不及写，我本来打算早上和你说的。”
陈知栀看着她点了点头。
顾星迩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感觉不大对劲，便问：“怎么了？”
陈知栀：“昨天晚上回寝室之后，陈亦欣就一直在问你怎么还不回来，后面熄灯了你还没回来……她就在寝室里说你背着我们回家读书去了，还说你爸妈送你去补了那么多课、那么努力考得也没多好……”
同桌的声音越到后面越轻，却又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顾星迩的耳朵里。
她知道陈知栀和她讲这话没有挑拨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自己被蒙在鼓里。
顾星迩不置可否，只是低着头用一只手缓慢地摩挲着校服袖口的皱褶，直到同桌讲完，才抬起头来。
她的唇角勾勒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玩笑一般道：“演都不演了吗她？”【注①】
陈知栀表情微滞，那个雨天的早晨，顾星迩给她地那种疏离感再次出现——陈知栀觉得她大部分时候讲话都很有分寸，不会有很多直接表露自己内心想法的言语。
只有偶尔，或者说是一时没想那么多，才会在话语间流露出一点真实的情感和想法——就好比那次早读，她和贺书辰讲话被班主任抓到的时候，她吐槽的那句：“重点是我们讲话被看见了，余老师才不会管到底在讲什么……”
但是那样的瞬间转瞬即逝，顾星迩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状态，她什么也抓不住。
想到这儿，陈知栀没忍住问：“你不觉得她讲话真的很没分寸吗？虽然我感觉她人其实还可以……”
顾星迩：“所以说嘛，不要管那么多就好了。”
反正这些所有的关系，再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都要结束了。
她忽然想起以前母亲和她讲的一段话——
“人在这个世上会遇到很多人，不管喜不喜欢，至少明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就好，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
“你不管怎么想，都要放在心里。”
……
兴许是下雨的缘故，顾星迩整个早读都有点萎靡不振，本想着等下课睡一会儿，不料她刚趴下两秒钟，就有人趴在她耳边叫了一声——
“你先
别睡。”
顾星迩艰难地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是陈亦欣。
“怎么了。”她问。
陈亦欣：“你怎么突然通校了啊？”
“因为我想回家玩手机。”顾星迩面不改色地胡言乱语。
说完，她听到自己前面那位同学似乎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
笑什么笑啊……
陈亦欣也被她这话搞得懵了一霎，一时没了下文。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那你把手机带来了？你爸妈不管你吗？”
顾星迩：“没带啊，晚上在家偷偷玩。”
陈知栀在一旁听得也想笑，本以为陈亦欣会见好就收，谁知她不但没走，反倒趴在顾星迩耳边说了句什么。
“你和贺书辰很熟吗？我昨天晚上在走廊看到他拉你了。”
顾星迩听完一愣，下意识地看了贺书辰的背影一眼，她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无声道：“不算吧。”
“那他干嘛拉你啊——我之前好几次和他讲话他都当做没听见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我还以为他不和女生讲话的。”陈亦欣接着在她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