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果连滚带爬从封辞身上下来,抱着扫帚小猫儿似的缩在小角落里,心脏怦怦跳的厉害。
小家伙跑的太快没看清封辞的模样,等心跳稍微平复了些,她敲敲怀里的扫帚:“咻咻,你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死掉了。”
咻咻:?
一米二高的扫帚砰地缩成铅笔大小,溜了溜了。
“……”莓果气鼓鼓:“你怎么这么胆小呀。”
唉,关键时刻还得看她的。
莓果悄悄捏紧裙角,肃着小脸深吸一口气,趴在地上龟速匍匐前行,从背后看宛如一朵黑色小蘑菇。
莓果爬一步歇两步的到了跟前,鼻翼轻轻鼓动,小手清理干净掉落在封辞头上脸上的绒绒籽。
不多时,少年棱角分明,白皙清俊的脸庞大喇喇露了出来。
莓果眨眨眼,手指头放到封辞鼻子边探了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还好,还有气儿。
咻咻:哒哒?
莓果:“他没死,只是晕过去啦。”
咻咻:哒哒哒?
莓果摇头,目光怜悯:“他和莱斯塔哥哥一样英俊,肯定不是邪恶丑陋的黑魔法师,一定是被黑魔法师强行抓来的新郎,好可怜。”
咻咻:o.o
莓果摸了摸腰上的小挎包,太好了没丢,她埋头在小挎包里翻翻找找,好半天掏出一个装着深绿色液体的瓶子。
她双手高举:“现在伟大的小女巫要拯救可怜的黑魔法师新郎!”
*
晨光熹微,柔和的阳光从纱窗透进来,随意铺在地上。
披了层晨光的封辞从梦魇中苏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狠狠松了口气。
昨晚他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被人追着喂屎。
梦里无论他怎么跑,那人都对他穷追不舍,他现在还能清晰的闻到被灌入嘴里的恶臭,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
封辞眼珠子迟缓的转动,刚想坐起身来,便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
浑身就跟被车碾过一样疼,尤其是后背和后脑勺,封辞右手绕到后脑勺处摸到一个鼓鼓的包。
他惊了下,鼓包个头不小,一按就疼。
昨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封辞龇牙咧嘴地坐起身,茫然四顾,这才发现他居然是躺在地上的。
昨晚他和张迈几个去仓库跟五中的傻鸟干了一架,然后警察来了,他和张迈跑了,他坐车回家,然后……
然后他烧的神志不清,回家之后被什么东西砸晕了。
封辞沉默住,下一秒旱地拔葱般跳了起来,坏了,昨晚家里进贼了。
他让贼偷袭了!
封辞拖着酸痛的身子,大步流星朝卧室跑。
刚走没两步,他突然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了扯,他低头,是个小孩子。
身上穿着条灰色亚麻裙,披了件乌漆嘛黑的斗篷,脚上一双灰扑扑的短靴,瞪着蓝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看他。
封辞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和出现在他家的陌生小孩儿大眼瞪小眼:“你谁?”
“……小偷?”
莓果二话不说蹦起来给了他一拳。
封辞:?
第2章 小女巫不占麻瓜便宜
“你说你叫什么,从哪儿来?”
“我是南格小镇的莓果,我是一个女巫。”
封辞在A市生活了十八年,很确定没有一个叫南格的镇或村。
他皱眉看着面前cos女巫上瘾的小不点,继续问:“知道你父母电话吗?”
“电话是什么?”
封辞:“……”
算了,不能指望一个三岁小孩儿记得住父母的电话,他懒洋洋眯着眼,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你怎么进我家的?你的同伙儿在哪?”
封辞一个人住在高档小区,安保方面没得说,出入户安的电子锁,只有他的指纹才能解开。
他不相信一个小鼻嘎大的孩子会凭空出现在他家,断定有同伙暗中帮忙,至于目的是碰瓷还是其他,一会儿到派出所就知道了。
莓果指了下墙角,瓮声瓮气的回答:“我在森林采绒绒籽和绯绯果,突然就掉到这里了。”
封辞顺着小孩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鼓囊囊的麻袋立在那里,破旧的麻袋和光洁的地板反差强烈。
封辞似笑非笑:“还把行李带来了,打算在这里长住?”
“不要。”小孩儿拒绝的相当干脆。
噢,蜜汁大烤鸡呀,她才不要留在黑魔法师家里呢。
莓果颠颠跑过去拉开麻袋,半个身子都快钻进去,撅着腚,摸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
忍痛贿赂:“这是绯绯果,你要吃吗?给你。”
酷似苹果的果子比小孩儿手掌还大,瞧着沉甸甸的,不免叫人担心那果子会把小孩儿纤细的手腕压断。
封辞冷酷地收回视线,礼貌回应:“谢谢,我不吃。”
“它很好吃的。”
“那也不吃。”
“哦,好吧。”莓果把果子放回去,搓搓小手,昂着小脑袋,“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不能。”封辞防骗意识很强,“但我可以送你去派出所,警察会帮你找到父母。”
“派出所是什么?”莓果很难从字面上理解它的意思,她老实巴交的坦白,“我没有父母,只有奶奶,奶奶已经去天上当女巫啦。”
封辞愣了愣,脱口:“怎么可能。”
“伟大的小女巫从不骗人。”莓果睁着圆滚滚的眼睛,说到后半句话,她捏紧了拳头,大声强调,“也从不偷东西,哼。”
封辞嘴角抽了抽,心有余捂了下胸口。
小鼻嘎捶人力气大的出人意料。
封辞轻咳两声,利落起身,作势要抓住莓果的手腕:“好了,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那跟我去派出所向警察交代吧。”
莓果没弄清派出所和警察是干嘛的,下意识认为封辞是要将她送给黑魔法师加餐,甩手就跑:
“咻咻救我!”
角落里不起眼的扫帚唰地飘了起来,一个俯冲到莓果身边。
封辞被眼前一幕震的呆若木鸡,整个人定在原地,他使劲揉揉眼睛。
莓果小短腿趁机一跨,骑着扫帚的小女巫飞到天花板上,小包子脸紧皱:“你是不是要把我献给邪恶的黑魔法师?”
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八岁少年在这一刻眼神从所未有的清澈茫然。
封辞呆滞:“啊?”
“你可以不把我献给黑魔法师吗?我不好吃的,我半年没洗过澡了,臭臭的,没有烤鸡好吃。”
封辞点头:“看出来了。”
小孩儿脸上糊得黑乎乎的像刚挖了煤,全身上下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算得上可爱。
莓果早在封辞睡觉的时候将屋里都逛过一遍,没有找到逃生通道,所有门窗紧闭,没接触过现代房屋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开窗开门。
小女巫可怜巴巴祈求:“你是魔法师的新郎,一定知道怎么出去,请你放我回家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你别瞎说。”
封辞不敢相信脱离科学范畴的现象会发生在他面前,他囫囵应付半空中的小孩儿,忙碌的东摸西看,企图找出点吊威亚的蛛丝马迹来。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毛骨悚然。
那小孩儿没有任何借助任何外力,就能和哈利波特一样骑着扫帚飞,八成不是人类!
半小时后,封辞将破碎的世界观重组完毕,抓起水杯面无表情灌了一大口。
他定定打量着从魔法世界穿越来的小女巫,不死心的再次确认:“你真的会魔法?”
莓果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啃得嘴角晶亮:“那当然,我是南格小镇唯一的女巫。”
封辞:“那一定很厉害了?”
“嗯嗯。”莓果小鸡啄米,骄傲的应和,“我很厉害的。”
“那你一定知道穿回去的办法。”封辞环臂。
莓果顿住,从开心的吃包子,变成忧愁的吃包子:“我不知道,唉。”
桌上放着一大堆早餐外卖,封辞一口没动,光看小孩儿吃就饱了。
短短十分钟,小家伙已经吃掉了一个饭团,两个大肉包,马上要吃香肠卷了。
看着吃得满嘴油的孩子,封辞洁癖发作,从盒子里抽出纸巾给她:“擦嘴。”
听见他的话,莓果一怔,满脸不可思议的摇头:“不行不行,太浪费啦。”
他手里的餐巾纸洁白无瑕,轻薄柔软,像极了贵族小姐们穿在身上的丝绸长裙,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用来擦嘴呢,太暴殄天物了吧。
封辞大概能猜到她所在的世界生活水平落后,于是懒得解释,捏着纸巾在她嘴上一顿擦。
莓果起初还躲,但当纸巾淡淡香气的钻入鼻子里后,小家伙不反抗了,闭着眼乖乖享受。
等封辞放开她,纸巾已经脏的不忍直视,他嫌弃地用指尖拎起一角扔进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