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果整个崽抱头鼠窜,可是两条腿的人类幼崽哪里跑得过目中无人的村霸狂徒,啪嗒啪嗒的大脚掌越来越近。
“封哥,救救我!”莓果两条手臂张得大大的,眼里闪着小泪花,呜咽着朝封辞求救。
还在蹲守时机的封辞扭头,看见这副场景脸色都变了,瞳孔微缩,鹅啊啊啊啊,当场转身拔腿狂奔。
莓果眼睁睁看封辞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背影越变越小,离她越来越远,如同一颗流星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
封、封哥,诶?
黑人问号脸jpg.
等封辞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再气喘吁吁回头找,林叔已经抱着哭唧唧的小姑娘出来了。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
封辞已经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轻吸一口气佯装镇定,神情是全是若无其事的淡然。
他朝莓果张开手臂:“莓果,哥哥抱你。”
“不要!”
在拉屎都要被夸的年纪,莓果初尝人间险恶,封哥手刀逃跑的样子她能记三天三夜。
她捏紧小拳头质问他:“你还回来干嘛?”
封辞瞟了眼林叔手里的犯罪嫌疑鹅,回答的大义凛然:“我来替你报仇。”
他主动从林叔手里接过犯罪鹅:“清蒸还是红烧?”
莓果肉嘟嘟的脸一甩:“随便,要好吃的。”
“行,那就红烧吧。”
封辞和林叔并排走,有点讨好的问:“莓果,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没有,不要你管。”小孩儿偷摸抓抓屁股,生气地给封辞看后脑勺,超大声的精准吐槽,“咻咻飞的都没你快,你一定是世界上跑的最快的封哥吧!”
封辞耳尖一热,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嗯,可能因为我穿了运动鞋,所以跑的快了点。”
本来有一百分生气的莓果在听到这句话,一百分降到七十分。
她揣着小手,转回半个脑袋:“那你不穿运动鞋,是不是就不会跑啦?”
封辞看不清莓果的表情,但通过她略显温吞犹疑的语气,足够判断出小崽子没有刚才生气了。
封辞赶紧点头,甩锅的彻底:“是的,我不该穿它出门。”
“那你以后不许再穿。”莓果故意霸道的说。
“好。”
“给我穿。”
“好,给你买双新的。”
莓果转过小身子,小鹏展翅,抬起下巴命令:“抱。”
实心小孩儿回到怀里,封辞悬着的心跟着定下来。
全程看到尾的林叔大大咧咧调侃:“哎哟,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小辞真是个爱孩子的好爸爸。”
莓果疑惑:“爱孩子是谁?封哥为什么是爱孩子的好爸爸?”
“没有。”封辞扶正她的小脑瓜,目不斜视朝前,“你听错了。”
*
忙活了一上午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两个倒霉蛋终于吃上了铁锅炖大鹅,嚣张的村霸眨眼成一盘美味佳肴,简直大快人心。
莓果每一口肉都吃的恶狠狠,碗里的米饭没动多少,碗边堆积大鹅骨头却像小山。
封辞夹了两片小青菜过去:“莓果,蔬菜也要吃。”
“我现在很忙,等下再说。”
小孩儿嘴里塞的肉满满当当,封辞担心她噎住,特意倒了杯椰汁给她:“慢点吃,别着急。”
农村散养的鹅肉肉质紧实,嚼劲十足,大人吃起来都费劲,何况还是一口小奶牙的莓果,封辞真怕她把牙崩坏了。
封辞做这一切的动作都太过自然,封家二老哪见他如此温柔体贴的模样,相互对视一眼,所有感想尽在不言中。
好的不灵坏的灵。
莓果忽然瞪圆了眼,小脸皱成一团,抓住封辞的手腕,指着自己的嘴巴,一脸痛苦。
封辞顿时慌了:“是不是噎住了?别急,我学过急救。”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他一把将莓果从座椅上拎起来,疯狂搜寻记忆里的海姆立克法,双手环在莓果身前准备施救。
“啊啊啊。”
“牙齿痛。”
封辞动作停滞:“?”
莓果扭动着挣脱开:“牙齿痛。”
这时,观察已久的封奶奶率先明白过来:“小果果,是不是肉肉卡牙缝里了?”
莓果重重点头,指着门牙的位置求助:“我的门牙邻居要分开了。”
虚惊一场,封辞没好气弹了下她头顶的揪揪:“咋咋呼呼的。”
封奶奶从屋里拿了一盒牙线出来,摸摸莓果脸蛋,温声细语说:“小果果,奶奶帮你把肉肉剔出来好不好?”
封辞手劲大,平时给莓果洗脸擦宝宝霜,她都能吱哇乱叫的躲,封奶奶愿意把这差事接下来,他求之不得。
封奶奶三两下就帮莓果解决了大麻烦,封奶奶眼带笑意的嘱咐:“这鹅肉炖的不够烂,下次奶奶亲自下厨炖烂些,你吃着就不会卡牙缝了。”
“现在咱们可以多吃点鱼肉片和咕噜肉,吃这些不会牙齿痛。”
莓果是个听劝的宝宝,闻言决定大度暂且放下和大鹅的深仇大恨。
老两口都以为莓果爱吃鹅肉,听他们谈起这个话题,林叔话匣子收不住了,一杯酒下肚,他绘声绘色连比带划的将早上的抓鹅大剧抖落干净。
封辞用手挡脸,假装无事发生。
封爷爷转头嘿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了小时候被大鹅追着跑的事儿,瞧你那点出息,丢人不。”
封奶奶不赞同瞟一眼老伴,打圆场道:“别这么说,小辞那时候毕竟小,不像现在人高马大,那鹅多凶悍你又不是不知道。”
“自己跑了让小娃娃和大鹅玩老鹰捉小鸡,真是个好爸爸。”
当年小小的封辞脾气爆,在大鹅面前各种试探作死,包括不限于偷鹅蛋、拔鹅毛,摸鹅头,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大鹅们愤怒围剿。
那天四面八方都是嘎嘎扑来的大鹅,要不是路过的林叔救他一命,‘小封辞’差点不保。
老爷子阴阳怪气完,冷不丁打了个巨响的嗝儿,几人目光齐刷刷,老爷子脸皮薄要面子,绷着脸不爽道:“看什么看!”
莓果笑嘻嘻接话:“爷爷,你的肚子在跟你说谢谢耶。”
纯真的幼崽语言一下化解了老爷子的尴尬,他阴雨转晴的脸上笑出了十多道褶子。
*
上午抓大鹅,下午捞鱼挖笋,这个时候的春笋是最嫩的。
封辞左手锄头右手桶的大步流星,莓果抱着从毛豆家借来的儿童小铲子,屁颠屁颠跟在封哥后面出发了。
多年没用过锄头,封辞挥起来有点手生,下手没轻没重敲坏了好几根嫩笋,着实暴殄天物。
封辞多练了会儿,曾经的手感总算又回来了,脚边的化肥桶里很快堆积着一层又一层的鲜嫩春笋,他满意的点点头,回头看了眼拿着小铲子铲土玩的莓果。
“莓果,玩了土不能用手擦眼睛,眼睛进沙子会痛。”
“不要往头上倒沙子。”
“地上有虫子,不要坐上面。”
莓果嫌封辞啰嗦,头也不抬的不耐烦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封辞磨磨牙,等他忙完再跟她算账。
封辞目测了一下数量,吃个两三天应该没问题,但要晒笋干的话就不够看了,至少得把桶装满。
少年扭了扭酸痛的脖子,稍作休息后撸起袖子继续干,封辞始终分出三分注意力在莓果身上,就这么一心二用到化肥桶快填满。
封辞直起腰休息,恍然间过于安静的环境引起了他的警觉。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他连忙回头看向莓果的方位。
就那一眼,封辞差点没被她吓死:“莓果,把虫子放下!”
怪不得窸窸窣窣铲土的声音没了,原来她在玩小虫子,在他眼里万恶的毛毛虫被她当宝贝一样放在手心里戳来戳去。
封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骤停了:“毛毛虫有毒,你赶紧给我放下!!”
莓果小手一抖,手心里的黑色毛毛虫直接跌落到地上,肥嘟嘟的身子往前滚了两圈。
封辞狠狠松一口气,将不省心的小孩拉到身边,牵住莓果一根手指:
“走,回去洗手。”
“封哥,那是没有毒的毛毛虫,可以玩的,你摸摸它。”
封辞像只炸毛的猫,牙都呲了起来:“别动!”
“你就不能找点阳间的东西玩,那玩意儿有什么可玩的,不嫌膈应啊。”
一条毛绒绒的胖蛆和光不溜秋的胖蛆本质上没有差别。
莓果嘟囔:“明明很可爱,它的眼睛又黑又亮,好像小星星……”
冷漠脸的封辞:已读不回。
得不到回应的莓果显得有些沮丧,拉着封辞的手垂头丧气的。
人高腿长的封辞不需要刻意低头,便能将莓果的情绪尽收眼底,他在沉默中开始反思刚才他是否过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