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果一条圆嘟嘟的短腿搭在封辞肚子上,惊异地扭头:“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封辞勾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笑,“因为我是你哥哥。”
既然哥哥什么都知道,莓果也就不瞒着了,她翻过身来用溜圆的眼珠看他:
“哥哥,你知道吗,我的脚丫子是有生命的。”
“嗯?”封辞问,“你想说什么?”
“哥哥你要是生病了,爸爸妈妈就要帮我洗脚丫子,我不想累到爸爸妈妈,而且我的脚丫子好爱你,它们只喜欢给你洗。”
封辞:“……”
封辞有洁癖,每次莓果来他房间睡觉,他都会把人抱去厕所搓脚丫子,久而久之养成了莓果爱搓脚丫子的习惯。
封琛和乔桐给她洗,她还不愿意,就指定一号技师封辞。
一腔真心错付,他磨了磨后槽牙,冷哼道:“以后你自己搓脚丫,我再给你搓,我就是狗。”
“睡觉。”他啪地关上灯,拉上被子不搭理懵逼的小孩儿。
在黑漆漆的房间躺了五分钟,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封辞眼也没睁,凉嗖嗖出声:
莓果,干什么去?”
“哦,我去厕所。”
封辞没说话了,等小孩儿再次爬上床盖好被子,他才幽幽开口:
“莓果,你再把封兔子抱上床睡觉,我要揍你屁股了。”
哇,还有这种好事,莓果直接撅起屁股,迫不及待:“那你赶紧揍我屁股,揍完我就可以抱着封兔子睡觉了。”
封辞脑壳疼:“……你想的美!要么它下去,要么你们俩给我一起下去。”
“哎,我没办法了,你舅舅太小气,你寄几去睡吧兔子。”莓果从睡衣里掏出难逃一劫的封兔子,挥着小手绢道别,“去吧去吧,再见。”
第二天一早封兔子就闯了大祸,在封辞卧室地毯上尿了好大一泡,熏的封辞睁不开眼。
他向莓果告状:“你看看你的宝宝干的好事。”
莓果局促的搅着小手,腆着小脸为她的封兔子开脱:“它在给你画地图。”
“我稀罕啊?”
封辞不吃这套,瞪着呆愣愣的傻兔子毫不留情道,“我这块地毯不能要了,你赔我。”
莓果握住封辞的手指,乖乖软软的应声,“好好好,我陪你,哥哥,我今天一整天都陪你喔。”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奖励自己。”
*
张迈学校开学早,后天就得去报到,学校所在的南方城市封辞曾经去那里玩过,临走前和来找封辞说说话,打听那里的风土人情。
俩人在房间正说着话,莓果端着水果拼盘走进来,招呼张迈别客气,随便吃。
张迈故作愁眉苦脸:“小果子,哥哥后天就要走了,以后只能等寒暑假才能来看你了,你会不会忘记我啊?”
莓果定定的看着他,忽然蹦出了一句话:“小张哥哥,我可能会忘记以前的你,但我一定会记得今天的你。”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今天好特别。”
张迈精神一振:“今天特别帅是不是?”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他今天花了二十块理了个头,就为了凸显出他的阳光帅气来,原本他还嫌二十块贵了,现在一看小果子的反应,二十块花的真值啊。
莓果上下打量他,眼里全是真诚的光:“你今天像一个活的斑马。”
“……”张迈眼角一抽,低头看了看他新买的条纹帽子衫,默默打开淘宝申请退货退款。
今天周末封琛不加班,正好在家,他是第一次见到张迈,于是把张迈留下来吃饭,都是成年了,哪有不喝点小酒的。
封琛从酒柜里取出一瓶拉菲,三个男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慢悠悠喝了起来。
莓果端着她的小杯子强行加入:“我也要干杯。”
封琛举起酒杯和莓果的小杯子碰了下,“干杯。”
“爸爸,我的酸奶好好喝,给你喝一口。”
封琛受宠若惊,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回来,夹着嗓子说:“谢谢宝贝,那你给爸爸倒一点好吗?”
莓果答应的痛快:“没问题。”
小孩儿大方的从自己被子里分出一半酸奶给封琛,期待的看着封琛喝完,“爸爸,好喝吗?”
“好喝。”封琛眉开眼笑,“宝贝倒的酸奶真甜。”
“好的,那轮到你了。”莓果把空了大半的酸奶杯往他边上一推,“我要喝你们那个,你给我满上嗷。”
封琛傻眼了,他这是被自家闺女套路了?
封辞低眉笑了出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无事献殷勤非什么来着?”
莓果殷切的望着封琛,像极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乞丐:“快点快点。”
封琛无奈地摸摸孩子的圆脑袋:“你不能喝。”
“好好喝你的酸奶得了。”封辞大喇喇吐槽,“算计什么老头,尊老爱幼懂不懂。”
封琛怒瞪:“老头是谁?”
封辞埋头扒饭。
红酒香气醇厚,不像白酒和啤酒那样气味浓烈,莓果觉得那气味闻起来很像森林里的一种果子。
骗酒失败,不蒸馒头争口气,莓果鼓着小脸煞有介事道:“你们不给我喝,我自己也能做,我做的很香哦。”
在场的人都只当孩子在说胡话,没人当真。
吃完饭莓果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窝在沙发里腆着小肚子犯困。
乔桐走过抱起她:“果果,妈妈带你睡觉去。”
莓果撑开眼皮,迷糊糊的滑到沙底下发回应:“妈妈,我寄几走。”
乔桐揽住莓果,柔声说:“果果,今天中午我们不在那里睡,去其他房间午休。”
“是因为爸爸喝酒了吗?”
“是啊。”乔桐笑道,“果果真聪明。”
封琛容易酒精上脸,从头红到脖子,身上酒气也重,乔桐怕对女儿不好,决定母女俩午休换房间睡。
“妈妈,我知道的可多了。”莓果一夸就忍不住嘚瑟,“我还知道爸爸喝了多少酒。”
“那爸爸喝了多少酒?”
“两泡!”
两……泡。
乔桐笑得不行:“宝宝,你真是个开心果。”
这么抽象的计量单位都能脱口而出。
莓果抱住她,用软软的脸回蹭:“你也是个开心果妈妈。”
*
农大开学那天,莓果跟着过来送封辞上学,学校总面积有三万多亩,他们从进校门签到到提着行李去宿舍,足足走半个小时才到宿舍。
宿舍是六人寝,虽然带了点年代感,但整体温馨舒适,每个人都配有一套独立的书桌和衣柜。
一家人来的比较晚,封辞是倒数第二个到的,床位只剩靠门和最里面的位置,封辞没多纠结选了靠门的床位。
最里面的床位离阳台门最近,夏天空调对着吹,谁睡谁知道。
莓果看着这个巴掌大的宿舍,想起了自己曾经和奶奶住的阁楼,哥哥那么大一只的大朋友住在这样的小地方,不知道会不会难受。
乔桐带着莓果大致转了一圈,了解了下环境,确实不如家里住的舒服,不过封辞离家近,这点小问题不算问题。
乔桐准备带莓果回家了,莓果像个牵挂孩子的老母亲一步三回头。
“哥哥,你一个人可以吗?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我没事。”
“哥哥,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莓果和封辞从没分开过一天,封辞骤然离家,她便觉得心慌。
她舍不得哥哥。
她把罗兰草给了封辞:“哥哥,这个草以后就留着陪你。”
已经长大了的罗兰草小孩儿居然舍得给他了。
“我现在已经很有钱了。”莓果扯了扯封辞衣服,踮起脚尖小声说,“等我再攒点钱,就把你从介里偷偷买回来喔。”
“……有没有可能我是自愿来的。”
室友也在,封辞为了掩饰他的不好意思,特意装作冷硬的样子:“我每天都能回家住,你别哭丧着脸。”
莓果指着行李,“可是哥哥你把游戏机都带出来了。”
整个暑假封辞放飞自我,一有空就是打游戏,莓果每次企图把游戏挤走都宣告失败。
莓果注意到离封辞很近的室友,那个室友胖胖壮壮的,看着能一拳打飞十个封辞。
“大哥哥,我哥哥脾气有点坏,但是你不要欺负他好不好?”莓果摁亮手腕上的电话手表,“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来欺负他嗷。”
本来还有点拘谨的室友顿时笑开了:“哎放心,大哥哥我很温柔的。”
“那哥哥,我走了。”
“拜拜。”
“你要说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
小孩儿吸着小鼻子离开了,封辞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明明走过两条街就能到家,怎么弄得像离家的新婚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