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之还没来得及出声回答,就被陈远峥面对面搂在了怀里,曲起的膝盖隔着丝绸布料贴着他的大腿,下一秒便再次被他压着后颈吻了起来。
呼吸焦急地交融在一起,换气时分开的片刻,灯光将两人唇上的晶莹照得明亮。
周遭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灼热,闻岁之像一步步往山峰跋涉的旅人,胸腔里的氧气随海拔升高而变得稀薄,呼吸时脖颈线条绷得很紧,她皮肤上也好似有一簇簇微小的火苗在跳跃,体温也跟着渐渐升高。
百叶窗被合上,遮住外面的光影,随后桌下的抽屉被拉开,手指探入拿出里面整齐摆放的消耗品。
陈远峥单手环住闻岁之的腰将人提抱起来,在落回时,她搭在他肩上的指尖立时抓紧指下的滑腻布料,刚要发出一点声音时便被面前男人抬颈吻住了唇。
他侧过脸,含着她的唇用力地吻着,握在她后颈的手指却时轻时重,非常缓慢地摸索着,像钝面软刀子一下下磨过,让人皮肤隐隐颤栗,辨不明那一刻是兴奋还是紧张。
一瞬间,闻岁之觉得自己像是被几根细棉线吊住的木质海鸥风铃,三伏天闷热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卷动着两侧伸展的翅膀,让海鸥不受控制地一上一下地来回煽动着。
冷气像薄纱似的蒙了下来,在闻岁之热汗的皮肤上刮起一层细细的颤栗,她后仰的脖颈被一只灼热的掌心握回,接着被温热的唇安抚般地轻轻吻着。
她眼角溢出的一点泪水也被人用拇指温柔揩去。
过了会儿后,陈远峥托着她的腿将人抱起来,走到床边,他曲腿压在床上,握着她的肩膀将人按在被面上。
闻岁之掀开一点眼睫,泪雾视线还未清晰,便被陈远峥吻住了眼角,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随后吻便像毛毛雨似的,轻柔的,一下下的落在她身上,又情绪化的变得越来越激烈。
浮着青筋的手掌从她的腿窝一寸寸抚到伶仃细瘦的脚踝。
点火似的一路燎原。
良久后,宽敞的浴室内倏地响起流水声,热腾腾的雾气再次汇聚起来。
闻岁之靠在浴缸壁上,后背被温流的按摩水柱冲着,头发低挽着,脸颊被热气熏得泛红,陈远峥冲完澡后从一旁的淋浴间出来,捞起架子上的浴袍穿上。
她从一旁雾气半漫的镜子里隐约能看到他的动作,朦胧的质感反而将他的一举一动,还有肌肉纹理衬出几分潮湿的电影质感。
不久时,陈远峥穿着浴袍走了过来,坐在浴缸旁边的宽凳上,“要唔要用Essential Oil?”
闻岁之点头“嗯”了一声。
浴室里有个柜子专门放她洗澡时用的精油和沐浴球,陈远峥打开雕花柜门,目光在整齐摆放的精油瓶上扫了一眼,侧眸望向她问,“想用边只scent嘅?”
“Chamomile。”
陈远峥从第二排最左边拿出一个墨色瓶子,往浴缸里滴了几滴洋甘菊精油,接着俯身探指拨动了几下水面,他将精油瓶重新放回柜子里后,浴室门适时被“咚咚”两声敲响。
随后传来佣人的一声“先生,闻小姐”。
方才结束后,闻岁之觉得有些饿,陈远峥便按响床头铃,吩咐厨房做一份清淡些的宵夜送上来。
他走过去开门,接过佣人手里的黑核桃木托盘后,又低声吩咐让人将卧室清理一下。
小牛皮提手托盘里是一盅热腾腾的茶碗蒸。
陈远峥将托盘搁在置物板上,抬手掀开青花瓷茶盖,接着将细长的匙羹递过去,闻岁之抬手时带起一阵细小的水声,她舀着上面的蟹肉和花菇慢慢吃着。
闻岁之看着他问,“肚唔肚饿?要食一点吗?”
陈远峥淡笑着摇了摇头,说不饿,余光扫到她搭在置物板上的白石榴籽般透白的手指,他拉过她没拿匙羹的那只手看了看,指腹和掌心泛起一层白色。
他抚了下她有些皱白的指腹,“bb,唔好泡太久澡,食完宵夜就出来吧。”
闻岁之捏着勺子舀起一勺嫩滑的蒸蛋,闻声应了一声“嗯”,这才发现自己手指有些发皱了。
两人从浴室出来时,卧室已经被佣人整理干净了,床上也换上了新的床上用品。
陈远峥关掉屋内的顶灯,只留了床头一盏暖黄调的台灯,他抬手将闻岁之搂在怀里,搭在她腰间的手掌轻柔地按着。
他低颈在她脸颊上吻了下,嗓音带着轻微的沉倦,“腰还有唔有不舒服?”
闻言,闻岁之眼眸放空了一瞬,想起他们后来在床上时的画面,脸颊像是再度被热气熏蒸,她往前埋了下脸颊,额头在他锁骨上小力度磕了下,低声说没有了。
陈远峥抬唇无声笑了笑,鼻梁在她脸颊上很轻地蹭了下,没再说什么,手掌在她后背小力度地拍着,“困唔困?”
经他这样一问,闻岁之也觉得困意上涌,鼻尖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轻应了声“嗯”,周身轻微的不自在也在他的轻拍下渐渐散掉。
陈远峥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睡吧,晚安bb。”
等怀里的人呼吸平稳后,他才轻着力度抬起手,微侧过身子将一侧的台灯熄灭,室内归于宁静的黑暗里。
*
十月下旬,GESI的Examination Team发来了证书邮寄地址填写的邮件,月底闻岁之收到导师何咏盈Eliana发来的面试邀请,导师的个人面试后,年底或次年初还有一场终轮的委员会面试,奖学金的申请结果也会同时公布。
闻岁之从文学院的绍玉楼出来,坐进车里看到后座的陈远峥,她惊了一下,边拉安全带边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陈远峥笑道,“朝早在附近会客,正好来接你一齐食餐饭。”
他知道她上午要同何咏盈在这边面试,会客结束时离中饭还有一阵时间,便吩咐司机将车子开过来了。
餐厅在Euangelion Park附近,午间高峰塞车严重,汽车慢速移动,窗外的事物后退的速度也随之变慢,闻岁之视线在车外的青灰色电箱上顿了下,看清上面的字后轻笑了声。
陈远峥垂下眼,淡声问,“笑什么?”
闻岁之回眸看向他,弯唇道,“看到街边电箱写住’请好好爱’。”
陈远峥视线越过她的身子往窗外看去,已经不见电箱的影子,但他的表情却不怎么遗憾,“之前在其他block看见过一次。”
闻岁之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弯唇笑了下,“仲以为你唔会留意到这些love language。”
陈远峥默认地抬了下眉骨,“以前确实唔会care。”
他抬手牵起她的手,缓缓十指交扣住,唇边淡淡扬起笑意,“同岁之小姐拍拖后,自然就留意咗。”
听到这话,闻岁之抬起另一只手在眼前遮了下,手掌下的唇往上拎着浅浅弧度,几秒后她放下手,顺势搭在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她的身子也朝他那侧靠了几分,下巴轻抵在他肩上,“陈生也很会讲love language。”
陈远峥不置可否地掀了掀唇角,低头在她弯的唇上贴了下,“bb,是真心话。”
接着他曲起指节,托着她的下巴,侧脸含着她的唇温柔地吻了几下。
在这座极其讲究规则、秩序和效率的玻璃城市里,街角楼宇,电箱,避潮墩上的涂鸦像是某一秒拨停钞票永动机的触手,忽然闯入视野,让人去思考股票基金以及回报率之外的快乐。
而感情之于陈远峥,便是拨停的触手。
第70章
十一月底, 祝初雨跟公司申请了年假,跟英国男友Jamie在圣诞假前回国了,航班在港城转机, 两人干脆买了两程, 中间在港城停留几天。
她航班落地当天, 闻岁之在洲南的同传工作还没结束,见面时已是两天之后。
两人约在玉沙角区的一家咖啡厅,祝初雨坐的位置正对着玻璃移门, 一张做旧圆桌配两把木扶手宽皮椅,角落的散尾葵和万年青在微水泥墙上映出茂密的影子, 苍翠的叶子压弯细枝, 冷气吹过,蜻蜓翅似的一扑一扑。
祝初雨时不时朝门口张望一眼,看到闻岁之推门进来时, 她雀跃地抬手挥了挥,接着起身将人抱住, “岁岁,终于见到了!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见面了!”
闻岁之抬手回抱住,轻笑着应了声“嗯”, “已经快一年了。”
拉开椅子坐下后, 祝初雨将夹板里立着的手绘菜单抽出来,抬手递过去,“还没给你点咖啡呢, 看看想喝什么。”
闻岁之点了一杯康宝蓝,很传统的浓缩配鲜奶油,附送的一小份烤吐司也随后送上桌,搁在浅色竹编篮子里, 咸口黄油在焦酥面缓慢融化。
祝初雨捏起长柄叉子叉了一块,咬了一口,惊喜地扬了扬眉心,“这面包烤得还挺好吃的,你快尝尝。”
“好久没吃过这种奶香的toast了。”边说着,她边又叉起一块吃掉。
闻岁之闻言弯着唇笑了声,也捏起叉子叉起一块,口感松软微焦,她放下小银叉后说:“前两天回洲南时,听工作室的几个来这边玩的小朋友说,翠榕坊地铁站附近有间很出名的吐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