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峥应了声,等了几秒没等到下文,便主动将下半句补齐,“我钟意你。”
微俯下身,同她对视,唇角微抬,“愿唔愿?”
闻岁之胸腔里的心脏因这句钟意你而狂跳,如海面上遭遇台风的小船,被巨浪卷得东滚西撞,心跳声震耳欲聋,外界声响都近乎销声。
她攥紧手指,雀跃之外保留着理智。
“陈先生,我能知道你钟意我什么吗?”
陈远峥这样的人,名利场尖端,见惯声色,群英荟萃,再卓尔不群也司空见惯,她单枪匹马,是怎样都称不上出类拔萃。
“很多。”
陈远峥直起身子,淡淡一笑,眼底也浮起沉柔地笑意,“比如你漂亮,优秀,有野心。”
闻岁之抿了下唇,有些一针见血地问,“是因为我漂亮才留意到我,或者产生好感的吗?”
闻言,陈远峥眉骨微挑,垂眼轻声笑了起来。
“忘记了一点,还钟意你聪明。”
他嘴角含笑地抬眼看着她,“算是,我不否认,外貌有时好似学历,是一块敲门砖,但也只是敲门砖。”
“空有美貌可不足以让人这么钟意。”
见他没故意讲好听话,闻岁之心底反倒莫名松了口气,唇角小幅度弯了弧度,来之前她在酒店想过万一他要讲类似于表白的话,自己要怎么回应,但又觉得微乎其微而没深思,只一闪而过地想可能会很纠结。
而此刻猜想成真,好像并没有那么纠结,亦或是感性压到了理性。
她唇角抿着浅笑,“陈先生,我身上有很多缺点,两个人拍拖需要包容缺点。”
陈远峥赞同地“嗯”了声,淡笑腔道,“我也有很多缺点。”
闻言,闻岁之短促地笑了声。
她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像是心定了般,“陈先生,那你再问一遍。”
陈远峥垂眼轻笑了声,随即抬眸,眼眸浮笑地望着她,唇角扬着弧度,“闻小姐,愿唔愿同我拍拖?”
沉柔嗓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像羽毛轻轻扫过耳蜗。
闻岁之唇角抿着浅笑,望着他漆黑浅瞳里自己的缩影,徐徐将唇角拎高,晨起那阵莫名的不安在此刻骤然消散,像大风涌入,一瞬吹散林间浓厚的雾气,视野里只剩秀丽绿景。
她往前很小步地挪动了下脚尖,像是不自觉朝美景迈进,遵从内心地点了点头。
嗓音含笑地同他讲。
“愿意。”
第19章
闻声, 陈远峥眼尾弯起细弧,眼底笑意更盛,如阳光吹散林间雾气, 他微抬了下眉骨, 微垂眼很轻地舒了口气。
复又抬起眼皮, 笑望着她,语气温和地问,“Can I hug you”
闻岁之脸颊轻扬起, 耳边两粒纽结耳钉,忽闪忽闪, 像清透笑眼里反射的光, “Of course you can。”
陈远峥看着闻岁之微弯的眉眼,也抬唇轻笑了起来。
往前迈进一步,张开手臂, 朝前俯低身子,手掌覆在她后背上, 将人环住往怀里搂了搂。
他微折颈,下巴虚贴在她肩膀上。
闻岁之被陈远峥身上的干燥的柏木香笼罩,下巴贴在他肩侧的柔软布料上, 心脏扑通扑通快而重地跳着, 她抬起手臂,慢慢环上他的腰。
半掩在他怀里的唇角也浅浅上扬起弧度。
陈远峥只短暂地抱了下便很有分寸地松开,虽然已经确认恋爱关系, 但他不想操之过急,让她觉得不舒服。
他拉开一旁的椅子,在她身侧坐下。
拎过玻璃细颈分享壶,抬腕将冰滴咖啡液倒入她的杯内, “下午有安排吗?”
闻岁之“嗯”了声,拎起唇角,“下午想prep下听日做会嘅材料。”
陈远峥笑了下,“今晚一齐食餐饭,好唔好?”
“好。”
闻岁之对亲密关系不得其法,初次踏入恋爱,那些公式化的游刃有余作废,后知后觉刚才他问的时候,自己好像应该回问一句。
她抿唇沉默了下,细指虚握着冷雾的玻璃杯,生疏又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呢?下午会唔会好忙?”
陈远峥探臂将他的杯子拎过来,抿了口咖啡,“仲ok,唔算好忙。”
他微掀了下唇角,抬眼看着她,笑意明澈,双眼皮浅褶和眼尾都微扬起,像背后窗外舒展的山脉水溪,低柔嗓音裹着薄薄笑腔。
“anytime send message.”
赤日炎炎,枝叶繁茂间,黑色车子沿山道驶出西佛山,通过明珠海底隧道,车窗外光线由暗转明,驶入圣爱德华大道中。
午间高峰已过,狭窄马路车流稀疏,回程比来时节省了十分钟。
车子停稳在酒店门口,陈远峥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臂曲撑在扶手箱上,侧身看着闻岁之,腕间的手表折射出光影,照亮他唇边轻掀起的弧度,淡声笑道,“车程有点太顺畅了。”
闻岁之听出话里他深意,垂眼看着膝上花束,小幅度弯了下唇,“好像是有点。”
闻言,他无声抬唇笑了笑。
她抬起手,指尖搭在车门把手,侧脸看着他,“那我先回酒店了了,晚点联络。”
陈远峥笑“嗯”了声,抬起手臂,长指在她后脑上轻抚了抚,语气沉柔地同她讲了句“Tonight见”。
闻岁之音量偏低地讲了句“好”,后脑被他碰到的地方冒出一阵酥麻。
几秒过后,她扣开车门,探脚下车,微俯身看着他,“路上小心揸车。”
陈远峥微折颈,眸光浮笑地回望,低应了一声。
掀了下唇角,“Bye。”
“Bye,今晚见。”
合上车门后,闻岁之透过降下的车窗看向他,抬手同他小幅度挥了下,才转身往酒店缓慢转动的金属旋转门走去。
一脚探入,玻璃旋转门感应到嗡嗡加速转动,像她感知到背后车内投来的目光而隐隐变快的心跳,催促着她脚步也变快了几分。
车子笼罩在灿金日光下,黑色车漆反映出轻微晃动的光斑,亮晶晶的像水晶灯坠子。
光线微暗的车厢内,陈远峥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半侧着身,遥望着那道伶仃身影,直到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收回目光,回身启动车子。
手臂转动方向盘,车子压过黄色格子线,慢速驶入川流不息的弗利特道中,人行天桥上行人稀疏穿梭,道路一侧的商铺灯牌和双层巴士电子屏上的字样忽闪忽闪地跳动,像是具象化的心跳。
红灯前,陈远峥轻轻停下车,他微微垂下眼皮,不由抬唇轻笑了一声。
半小时后,车子停入他在兆辉的私人停车场,搭电梯直达顶层。
祁津正巧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看到陈先生时,他神色和脚步都不自觉微愣了下,语气带着点磕巴地叫了声“先生”。
陈远峥淡应了声,解锁门禁,边往里走边问,“下午schedule是什么?”
闻言,祁津一瞬想脱口而出“您没有schedule”,但幸好及时止住。
他大脑飞速检索,将原本推迟的工作调出,“原定下午三点钟开CBZ Zurich高层决策会。”
陈远峥抬起手臂,腕骨露出一截黑色表带,他垂眼看向宝蓝表盘,“通知CBZ相关HOD,半粒钟后meeting,相关资料send emial给我。”
“好嘅,先生,我即刻去安排。”
*
回到酒店房间后,闻岁之背靠着厚重门板,将门“咔哒”一声抵上,房卡还捏在手指间,室内因没通电而维持昏暗。
她垂下眼睫,模糊看向臂间抱着的四照花,隐约描摹出花朵的饱满轮廓。
听到陈远峥讲钟意你,被他揽进怀里时的心跳卷土重来,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如同一枚调快速度的钟表。
怀里花束的实感让这场太像黄粱一梦的恋爱伊始变得具象。
闻岁之深呼吸了几下,平稳着胸腔里的小鹿乱撞。
过了会儿,她微抬起浓长睫毛,唇角慢慢抿出一抹浅笑,几秒后抬起手臂,将房卡插入卡槽,指尖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室内灯光一瞬亮起。
闻岁之脱下鞋子,换上拖鞋往房间里走。
她将花束搁在墙边桌上,想将花枝搁进瓶里养着,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一圈,却没找到合适的容器,便打开外卖软件,选了一只最顺眼的浮雕玻璃花瓶。
付款结束,看着界面上“更新抵达时间”,后知后觉好像有点夸张。
明明星期日就要返回洲南了,她竟然还买了只花瓶来装花。
等花瓶送到后,半注满水,闻岁之将修建好的花枝依次插入,翠绿叶间错落开着似雪白花,看着赏心悦目,她弯了弯唇角,又觉得好像没那么夸张了。
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后,她继续坐回桌前整理做会要用的资料。
中途收到陈远峥发来的讯息。
静音亮屏,闻岁之余光感受到光亮,她侧眸拿过手机,点开信息,弯唇回复,“食什么都可以。”
Lucian:食日料得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