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起她的指尖握在手里,侧眸看向她,眼底这才浮起些笑,“中秋时你问我不用陪家人吗,我同你讲以后就会知道了,这就是答案。”
“家人”二字在陈家就只是两个字而已。
闻岁之抬眸看着他,一时不知要讲些什么,她手撑着沙发皮面朝陈远峥那侧挪了挪臀,抬起手臂搂住了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陈远峥垂眼笑了下,指骨在她脸上蹭了蹭,解读她的举动,“想安慰我?”
“嗯。”闻岁之点点头。
“可是我不擅长安慰人,我好像只会说没关系,会好的,可有些东西会好,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好,这样拙劣的安慰好像怎么讲都听着敷衍。”
她握住他手指的前段骨节,“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敷衍。”
陈远峥望下来的幽深似潭的眼眸似石子投落般荡处涟漪般的笑意。
他微侧过头,低颈凑近,吻住她的唇。
“你在就是最好的。”
她稍抬起睫毛,唇角的弧度还未抬起,便再次被眼前的男人蹭着鼻尖吻了下来,他探着手臂将高脚杯往一旁的桌上搁,合目盲区里,杯底没落稳,手指离开杯柄时歪斜着摔倒在地毯上,红色酒液顺着杯口往下流,在地毯上洇出不规则的酒渍。
听到细微声响,闻岁之掀开眼帘要去瞧,唇间刚要溢出话音,却被他探入的舌尖压回了要讲出口的话。
直到被他抱起走往卧室时,她才气喘出声,“红酒撒了。”
“没关系,会有人来收拾。”
闻岁之顿了下,双颊洇着红晕低声说:“会误会。”
陈远峥低笑了声,故作不解地问,“怎么会误会?”
她抿了下唇,不由心想怎么会误会,好好喝酒怎么会弄得杯倒酒撒。
走进卧室,陈远峥反手合上门板,他将人搁在松软床面上,抵了下她的鼻尖,修长手指缓慢地抚着她的脸颊。
“我们明明很清白。”
但也清白地没那么彻底。
从港城回洲南后,闻岁之去京市出了趟差,陈远峥忙于手头的几个案子,家里的事也不好完全袖手旁拜年,周末脱不开身飞过去,能做的只有将她在京市的一切都安排好。
晚上同他视频时讲到在京市碰到了何永智。
想起那日的对话,闻岁之不由轻笑,“最近有选秀节目招interpreter,业内有不少人想去,同行的人还以为我摸着门路要上节目。”
陈远峥气音笑了笑,“那你想去吗?”
闻岁之抬了抬眉,故意问道,“如果我想去,你要动用关系把我塞进去吗?”
“闻小姐自是用不着我动用关系,我只是保证你不会糟冷待,不会有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陈远峥虽不曾真涉足娱乐圈,但娱乐同资本挂钩,自然是一清二楚,华丽表象下的残酷棋局,旗子争得头破血流,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实则不过是棋盘上被人挪动的黑白棋子。
闻言,闻岁之弯唇笑了声,“不过不劳陈先生费心了,我对踏足娱乐圈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陈远峥问这话时眉骨小幅度抬了下,她猜到他想听的答案,却故意说:“下次再告诉你。”
他耐心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下周二,我回洲南的时候。”
听到这话,陈远峥唇角笑意扩大了些,眼尾也跟着扬起来,应了声“嗯”,笑着同她讲,“我去接你。”
只可惜周二他并没有接到人。
临从京市出发的前一天,闻岁之收到了二轮笔试的邮件。
限时24小时翻译中英,法中两片文章。
犹豫之下,闻岁之决定推迟回洲南的时间,将机票改签成周三下午,在洲南机场见到陈远峥时,她脸上不由露出些愧疚的表情。
他好笑地捏了下她脸,“怎么瞧着有点愁眉苦脸?”
闻岁之垂在身侧的手拉住他的手指,“sorry啊,临时有个test,有没有耽误你工作?”
陈远峥只以为是她工作所需的测试,并未多问,闻言摇了下头,牵着她的手往机场外走,“没什么耽误的,本来就是腾咗时间来接你,只是昨天同今天嘅差别。”
司机打开车门,两人弯身上车。
陈远峥旧话重提,“上次嘅问题,是唔是可以告诉我答案了?”
“嗯?”闻岁之一时没回过神,“什么?”
他递出线索,“你嘅hobbies。”
那日同他视频,不过是讲一时玩笑话,没想到他倒当了真,因此这几日闻岁之也没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那我要想一下。”
不是故意卖关子,话落她是真的思考了起来。
小时候或许对甜食玩具感兴趣,长大后她的生活就是由学习转变成工作,追求成绩到努力赚钱,不停在追赶前面的目标。
现在,多了期待同他见面这一项。
陈远峥瞧着闻岁之细微变化的小表情,唇角不由翘起轻弧,在她抬眸看过来时,抬了下眉骨问,“想好了?是什么?”
闻岁之弯了弯唇,“是赚钱,还有——”她故意顿了下才补完后两个字,“见你。”
她同他对视着说完这句话,说完觉得好像有点肉麻地垂了下睫毛。
脸颊却被旁边男人捏了下,闻岁之抬起眼皮,便瞧见陈远峥唇角掀着笑问,“只有见我吗?应该还有点别的才对。”
她一时反应不及地张唇“啊”了声,“别的什么?”
“kiss,hug,and——”
这次换成他话不尽意,卖起关子了,抬指捏了下她的下巴,“stay tuned bb。”
第32章
两人晚餐是在日料店吃的, 晚间客人多,上菜速度有些慢,等了好半晌才上齐。
木盖掀开, 鳗鱼饭浓甜香气扑鼻, 炭烧鱼肉焦酥软嫩, 酱汁香甜,配一小陶碗鳗肝汤,温热清淡。
十一月底, 夜风吹在身上已经带了些凉意,推开餐厅的门, 风顺势涌进来, 闻岁之抬手拢了下微敞的棕色风衣,手指抓着腰带一角,卷了几下塞入口袋里。
陈远峥察觉到她动作, 垂眸,“冷了?”
“没有, 就是风有点凉。”
她话音刚落,熟悉的黑色车子便徐徐停在面前。
祁津推开副驾下车,将手中纸袋递给陈远峥, “先生, 您要的东西已经买好了。”
闻岁之坐在车里,边扣安全带边看向从另一侧俯身上车的男人,“你要祁助理买的什么?”
陈远峥将纸袋搁在靠门一侧的车垫上, “几样消耗品。”
闻岁之思考着微拧了下眉,“日用品吗?”
消耗品这个词有点奇怪,但又一时讲不出哪里奇怪。
闻言,陈远峥稍顿一下, 像是觉得有道理似的抬了下眉,“嗯”了声说:“常用的日用品。”
只是他唇角浅浅的笑意莫名怪异。
当晚闻岁之无数次经过那个醒目的纸袋,好奇探手拿出来,定睛瞧了瞧上面的字,这才恍然那股怪异是从何而来。
她回身看着靠在中岛台的男人,又气又好笑。
“这哪里是日用品。”
陈远峥慢条斯理地将玻璃杯搁在台面上,边提步走过去,边说当然属于,这是common sense。
他轻抬了下眉骨,唇角轻翘起弧度,“还是bb认为这是日日用的用品?”
闻岁之抿唇不语。
他分明是故意曲解,自己哪里是这个意思。
想到还是叫祁助理去买的,她脸颊不禁又热了一度,“那你也不能让祁助理去买啊。”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Patrick能理解。”
陈远峥垂眼瞧着她,抬唇低笑了声,从她手中拿过那个透明包装的小方盒,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拥着人朝公寓里唯一的一间卧室走去。
“买了不能浪费,我们今晚用一用。”
他一本正经的讲,表情同他在餐厅门口接过这纸袋时无异,平静得像是讲我们吃一餐饭吧,反倒显得她很不淡定,很没见过世面。
陈远峥随手将反光的小方盒扔在床上,轻柔的力道在松软的被子上落出一个小凹陷。
闻岁之的目光不由随着它的轨迹追了追。
他回眸,垂眼看着面色微绷的姑娘,不由低笑了下,抬手在她唇角轻抚了下,“紧张了?”
闻岁之抬眸看他,浴后黑发落在额前,柔和了几分白日的凌厉,眼尾也扬着一点弧度,像春日含苞的花,不是浓郁盛开的美,若隐若现的却更吸引人。
十几日没见,再次这样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像是初次遇见时震颤着跳。
小别胜新婚,好像是有些道理。
她抿了抿唇,抬起双臂,手指搭上他的肩膀,垫起脚在他唇上吻了吻。
以行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不紧张。
陈远峥眉骨轻抬了下,在闻岁之的唇要离开时,抬手扣住她的后颈,侧着头压着吻了上去,鼻尖亲昵地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