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人越过落地玻璃门,走到内厅,将她搁在长方形的深色餐桌上坐着。
徐徐推涌的海风顺着缝隙溜进来,吹鼓薄透垂地的姜黄色纱帘,像蝶翅,又像船帆。
别墅室内没开主灯,仅靠外面透进来的自然光照明。
昏暗光线里,柚木人字拼的地板上隐约映出一双旖旎人影,陈远峥站在闻岁之的两腿之间,两指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他微侧着颈,含着她的微红的唇瓣用力吻着。
另一只手揽在她腰间,指腹隔着针织布料在她的脊骨上摩挲着。
半晌后,陈远峥稍稍离开几寸,但鼻尖仍亲密地贴着她的鼻梁,两人灼热的呼吸交融,他开口讲话时声音透着一点沉哑,“岁之,我是不是从来没同你讲过,只要是我志在必得的,我从来不会拱手让人。”
闻岁之胸腔里的氧气像被压瘪的气球,全部殆尽,好似连大脑也跟着缺氧,她的耳朵里像被塞入两团松软的棉花,能听到有人在耳边讲话,却无法处理讲话的内容。
她掀了下眼皮,目光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嗯?刚才没有听清。”
陈远峥拇指在闻岁之的下巴上抚了抚,微上移抹去她唇边的水渍,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朵,语气郑重地说:“我一世都需要你,一世都唔放开你嘅手。”
好听的情话,永久的承诺是恋人之间的调味剂,是感情升温的有效木柴,却也像裹着美丽外壳的善意谎言,是否成真全靠概率。
理智派对这样的甜言蜜语好似有天然的抗体,或许也萌生渴望,却不会相信。
可不知为何,闻岁之听到他讲的这些没有效力,没有约束力的情话,却莫名地心跳加速,理智逐渐被感情攻城略地,心脏像是脱轨的列车那般横冲直撞。
她仰颈去看眼前的男人,手指抚过陈远峥浓密的眉毛,高挺的眉骨,在指尖落向那双深邃的眼睛时,闻岁之不禁拎起唇笑了笑,“陈生,你是准备爱我一辈子吗?”
“嗯。”
他揽着她的腰将人抱起来往卧室走,垂眼看着她,笑着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bb,你来作证,看我做没做到。”
第55章
借着卧室内一片昏暗的光线, 闻岁之抬睫去看陈远峥深邃的脸,搭在他腰间的手臂不由往上移动了几寸,指尖拉紧几分他身上的那件亚麻衬衫。
她气息平稳下来, 弯起唇角说:“那我们一言为定。”
陈远峥轻应了声“嗯”, 唇角不明显的笑意逐渐扩大, 随着俯身的动作,他那双平静透黑的眸子也染满笑意,眉梢也浅浅上扬着。
他没扣到顶的领子下塌着, 浅棕编藤吊扇转出来的风吹动领口,锁骨忽隐忽现。
一只白皙纤瘦的手触过锁骨, 徐徐抚上他的脖颈。
闻岁之仰着脖颈, 回应男人的吻,脚尖勾着的编织拖鞋接连跌落在地毯上。
陈远峥微微离开一点距离,拇指摸索着闻岁之眼角处柔软的皮肤, 他望进她水润碧透的眼眸,凑近又吻了下她的唇, 低声温和道,“Je t’aime,ma chérie。”
闻言, 闻岁之怔怔地看着他, 眸光风吹铃铛的轻晃,唇缝微微张开几分。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我爱你,但这句法语的’我爱你’落进耳朵里却如初次听到时让人心动, 她心头像是煮着一盅糖水,炉火煮沸,温热又甜的糖水往外溢,手脚也跟着软下来。
她抬起下巴, 在他唇角处亲了亲。
在他曲指抬起她的下巴,别过头要吻下来时,听到她轻声的回应。
“Je t’aime aussi。”
卧室内的落地移门半敞着,海风吹鼓纱帘,橘子皮色的落日阳光透射进屋内,在米色的墙壁上映出一双亲昵相依的人影。
黑色的长发间,闻岁之束了一条浅棕发带,后背贴上床铺时,发带被解开,一角隐没在发丝里,一角半垂在床边。
她眼皮虚合着,呼吸渐渐变乱。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整个人像是在篝火堆烤火般变得温烫起来,忽而一抹冰凉透在她皮肤上,冷得她下意识往回缩了下腿。
陈远峥亲吻闻岁之脖颈的动作停下来,他直起身子,衬衫扣子开着,微皱着合在身上,布影下隐约露出腹肌纹路,像灰釉瓷器上规整的暗调纹路。
他垂眼拆右手腕间的手表,捏着表带往旁边一抛,在柔软的被面上砸出一小汪无浪的水花。
几秒后,他继续俯下身子去吻她泛红的唇。
两人鼻息逐渐变得浊热,外面吹进来的海风软蓬蓬地落在发烫的皮肤上,反倒衬得风里带着几分凉意。
闻岁之薄薄胸腔里的心跳扩音般变响,砰砰跳在耳边,震得后脑带起一层密密匝匝的麻感。
她两只胳膊环着陈远峥的脊背,鼻梁紧紧抵着他绷紧的下巴,微张的唇缝间不自觉溢出轻哼,像手指随意按在琴键上奏出的音调。
他抬手在她浮汗的后背上安抚地顺了几下。
两秒包装拆开的窸窣声响后,陈远峥青筋明显的大手环着闻岁之发软的腰,低颈吻上她微湿的唇瓣,他倏地将人揽进怀里时,两人沉促的呼吸都跟着停缓了一秒。
她还未消弭的感知再次被掀到顶峰,后颈被温热的手掌揉着,数不胜数的小小的颤栗像火花一般在身体的每个部分燃烧。
白皙的皮肤被火苗映得透红。
半垂在床头的发带一簇一簇地往下坠着,猝然滑落,堆叠在此前被剥落的编织裙上。
陈远峥扶着她的腰,浓眉蹙起,耐心殆尽地捞过一方枕头来垫高。
闻岁之后脑发紧,紧闭了下潮湿的眼皮,她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声音像远处细碎的浪花,气音微弱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陈远峥沉着呼吸应了一声“嗯,我在”。
她握住他肌肉紧绷的手臂,尾音发软地说:“缓一下,好唔好。”
“嗯。”陈远峥声线微哑地应声,可他的动作却同他的话大相径庭,不仅没有缓和,反而像故意为之地加重。
闻岁之蓦地咬住下唇,止住嘴里的声音。
视野里匀速转着的风扇像是有催眠功效,转得眼前出现重影,她的眼皮像是浸在热水里的棉花,沉重地合了起来,其他感知却在瞬间无限放大。
碎金落日徐徐隐没在海平线,侵进来的光线逐渐变成暗色调,卧室也因此变得愈发昏暗,将大开大合的动作藏住大半,只剩清晰而沉重的呼吸声。
陈远峥一只手扣着闻岁之的手指压在一侧,另一只胳膊环住她细瘦的肩膀,将人紧紧揽进怀里,他失力般落在她身上,下巴贴着她的脸颊,额角隐隐透着脉络,急促呼吸着舒缓紧绷。
两人胸膛相贴着,震荡的心跳透过皮肤回应着。
透着一股凉意的海风吹进来,缓缓冲淡散屋内幽秘的气味。
半晌后,陈远峥侧过颈,垂睫在闻岁之唇上轻轻吻了下,他撑起身子,捞过床尾的微皱的裤子穿上,迈几步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按几下将屋内的冷气打开。
闻岁之侧颈躺在床上,湿软眼皮半掀着,视线落在陈远峥身上,他身上薄薄的汗在昏色里依旧透出一点晶莹,像蒙了一层细蒙蒙的潮湿的雨。
陈远峥捞起桌子上摆着的玻璃瓶后走回床边,曲腿坐在她旁边,背靠在软皮床头上,垂眸看着她,气息仍有些沉地问,“口渴吗bb?要唔要饮水?”
“嗯。”闻岁之抬眸望过去,应了声。
陈远峥“咔哒”一声拧开瓶盖,抬起另一只手环在闻岁之裸肩处,稍一用力将人半搂起来,抬臂喂她喝了小半瓶。
他仰起脖颈,喉结滚动了几下,将玻璃瓶内剩余的水一口饮完。
“饿未?我安排他们送餐,shower后我们食晚饭,嗯?”
闻岁之朝陈远峥那边翻过身子,软力的胳膊搭在他的腿上,指尖拉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她抬眼去看他,声音透着一点哑,“嗯。”
陈远峥拿过床边柜上的手机按了几下后,垂眼去看她,温热的手掌搭在她肩膀上揉了揉,“缓一会儿,还是现在就去洗澡?”
“现在洗。”
闻岁之手臂往上抬了抬,去揽他的肩膀,泛红的唇抿起一点笑,“好累,你抱我去洗澡。”
陈远峥抬起搭在她肩上的手,曲起手指在她温热的脸颊上刮了刮,淡淡笑着应了一声“好”。
接着便站起身,将人抱起来朝浴室走去。
晚餐是在别墅外的沙滩上吃的,服务生推着多层亮银色餐车走过来,将精致摆盘的餐食一一摆在做旧灰调的餐桌上,桌布在两侧垂着轻柔的流苏,随着吹来的海风飘逸地晃动。
服务生捏起打火机,点燃桌上的两支蜡烛,盈盈烛火映亮醒酒器里的红色酒液。
闻岁之欢了件浅灰色挂脖裙,发夹将半干的长发拢起来,素淡无妆,反倒更衬出她身上那股温和又娓娓道来的故事感。
那双碧黑的眼睛依旧明亮,像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