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说的磕磕绊绊，但凤樽明显从中听出了一丝威胁的语气。
“我说的是实话，魏长珏，你苏醒后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他静静的看了一眼魏长珏, 周身没有半点修仙者的气息, 更别提什么内丹修为了。
“你从废人到经历天劫, 九死一生仍旧还能沉睡十年醒来。想必其中定是有人替你受了该受的劫难。你大难不死, 而你师尊仅仅是因为禁咒反噬就一命归西，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必你比我要清楚多了。”
魏长珏垂下眼眸, 颤抖着手捂住眉眼，“不会的……我师尊……我师尊她……”
她可是这世上, 最厉害的人。
一时噩耗传来，刚刚苏醒的神志顷刻间又被杂念干扰，让魏长珏发了疯的开始胡乱咆哮。
师尊死了？
师尊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可是蓬莱的第一仙师！
她可是这世上最厉害之人！！！
十指狠狠的掐住额头和眉眼, 留下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魏长珏撕心裂肺的埋头闷哼，胸腔激荡的怨气一寸寸将他的心肺冲坏，紧接着又因为魔血的干扰再次将他的皮囊修复好。
他颤抖着抬手，发现指尖的情蛊掌心的师徒印记全部尽数消失……就连胸前的悔字都淡了不少, 如今只剩下了些许痕迹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他不可置信的怔怔看着面前的一切：
师尊不在了，他曾经设想的一切都不在了……
魏长珏喃喃出声怔怔的看向面前，“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他发了疯一般挥舞着缥缈剑胡乱砍去，期间还震碎了周遭的山石砸在身上，一寸一寸将他的肌肤划破口子留下更深的疤痕。
小妖魔们被他嘶吼的全部退出山洞，本以为是个虚弱将死的人族，没成想醒来竟这般厉害。
鲶鱼精吓得直打哆嗦，连靠近凤樽都不敢。
一双圆眼滴溜溜的转：要是他把凤樽打败了，不如它赶快投靠了这人族也行？
凤樽眼见他油盐不进，直接施法将他捆住一步带离了山洞，用力摔到地面：
“如今你也入了魔，算是我魔族之人。以你的能力足以破除禁咒闯出悬崖，但你若是不想面对现实出去，倒是可以一辈子待在这里活活饿死！
你师尊如何死的我并不知，但知道她一心只为了让你活下来，所以才心甘情愿离去。
如今仙魔大战一触即发，修仙界因为你师尊的事情已经乱了套了……你个小混蛋还有脸在这里哭喊连天……老子要是你师尊，恨不能抬起一巴掌抽死你！！！”
凤樽吼完，心里的怒气值瞬间降低了不少。
魏长珏则仍旧保持原样低着头不吭声，泪水打湿他的衣角，他仿佛被人抛弃一般蜷缩在地上狼狈的不像话。
反正人也醒来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凤樽一怒之下扇扇翅膀离开了，魏长珏究竟能不能活下来本就不关他的事，他之所以还坚持来看他，完全是因为绥清的原因。
若是没有绥清，他恐怕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蓬莱不得翻身。绥清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绥清死了希望自然也就寄托在魏长珏身上了，然而看他如此萎靡不振，凤樽更觉得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扑棱扑棱的飞回了魔界，魏长珏身边再次空无一人，寂静的仿佛没有生息。
许久，他才从悲痛中回过神，静静的看着夜幕降临。
空中无数繁星肆无忌惮的闪耀，仿佛是在嘲讽他的软弱不堪。
“那个……这位大人……你要不要也尝尝这圣熙果啊？”
鲶鱼精适时探了个头，将一盘果子端上来。
“这圣熙果对我们妖魔来说可是大补！虽然味道可能不合您的胃口，但是吃过之后能快速修补体力，增长魔力，那可是别处求也求不来的好东西！！”
魏长珏闻言回头，静静看了一眼那盘果子。
许久，才静默吐出一句：“此等好东西，你为何不吃？”
鲶鱼精刚准备搭话，抬头对上他一双乌黑如渊满是威胁的神色，默默吞了口口水。
“因……因为……”
“因为这种果子魔力强盛，若是吃下并未爆体而亡，则证明此人修为了得是个强手；而若修为不高贸然吞下，则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我说的对不对？”
魏长珏轻笑一声，没想到前世之事如今还是记忆犹新。
“你想着拿我做实验，可惜……用错了心思。”
“大大人！！！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小的只是想求大人给个活路啊！！！！”
鲶鱼精见他又抽出那把赤剑，吓得连忙跪趴在地上撒泼打滚。
“如今外界虽然乱，但小的被关在这里太久实在是想念妻儿想念的很啊！！！奈何修为不够只能借力讨生……如今凤樽大人走了，只剩下大人你法力无边，是个人物……”
“我？法力无边？”魏长珏不屑的轻笑一声，抬手抹掉眼角的泪珠，“你怎么知道，我的魔力究竟如何？”
若是前世，魏长珏醒来也是足足修养了数十年才得以闯出崖谷。然而今生却不知为何力量十足，下意识挥动的那一瞬足以击退八成妖魔，想要在妖魔界混出个名声，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妖魔界也有规矩，堕魔通常会被视为不纯正的“杂种”严加看待。
“大人一挥便足以镇山填海，更别提出这破谷了不是？”鲶鱼精抛着媚眼上前，“大人刚苏醒，尚且不知外面的境况。只要大人可以带我出去，我便将这些年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大人！大人就算想要复仇，也应该知道要复仇的对象不是吗？小的虽然困在谷底，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各种小道消息都有……”
“都有？”魏长珏顿了顿，“蓬莱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鲶鱼精思绪一转，开口叭叭：“蓬莱这些年可是遭遇了大劫难，大人要是蓬莱的弟子，那恐怕再想回去是有些难了。”
“何解？”
“首先，是大人知道的，蓬莱死了一位赫赫有名的仙师——绥清道长。一种说法是她重伤在身隐身江湖，蓬莱众人将此消息严加看管不让泄露，所以才隐瞒不报闭关锁门。
还有一种，便是刚刚凤樽大人说的，绥清道长已经仙逝，无人搜寻到了她的身影。因而蓬莱众人难免不岌岌可危起来，为防止妖魔群起攻来，这才闭关锁门严加看管，想要率先将新一轮的弟子选拔出来。”
“而且……据小道消息称，就连绥清道长的亲师弟顾长老也没有寻到。都说顾长老是被当日魔女之变时被魔女强行掳走，如今大概率是被魔女吞下肚子了，如此修为高的两位长老一瞬消失，蓬莱怎么可能安得下心来……”
顾长老？
说的应该就是顾宴非了。
没想到顾宴非竟然也失踪了。今世重来，这事态发展倒是远超魏长珏意料。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先不做第二种猜想，先去寻那第一种。
说不定师尊就是太累所以才找个地方歇一下。
区区一个反噬，怎么可能直接断送半仙体质的师尊的性命呢？
魏长珏眼眸沉下，深深的看了一眼天际。
明亮的星辰仿佛在向他招手。
师尊没死，就算再告诉他一千遍一万遍，他也不相信师尊就这般轻易的死去了。
“你说出去后就可以将全部事情告诉我？”
鲶鱼精闻言连忙点头，“没错大人！只要是大人想听的想知道的，小的无一不说，一定尽数告知大人！！！”
魏长珏收回视线，探了一下自己的修为。
如今已经将近前世最后的魔力了。
看起来，倒是一瞬间积累了不少。
他抬指蓄力，转瞬将一则血滴滴落在鲶鱼精身上，竟是让他一瞬化成了人形，足足长了千年道行。
“谢大人！！！”
鲶鱼精大喜，总算找到了真正的强者！怪不得凤樽大人对他如此看中了。
他朝着魏长珏三跪九叩，很不能替他洗衣做饭当个一心一意的狗腿子。
然而魏长珏见状却深深一笑。
“不用谢，你跟着我，自然是有好处可寻的。”
二人出了崖底，空气一瞬间变得浑浊。魏长珏蹙眉将面前的烟雾驱散，回头瞥了一眼大喜过望的鲶鱼精，抬起一脚将他踢到跟前。
鲶鱼精吓得半死，连忙磕头以为魏长珏要卸磨杀驴。
谁知魏长珏却静静的看了一眼四周，“我刚刚说了，追随于我自然有好处，但是若是背叛我，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身为魔族应该知道，一旦接受了一人的血，除非修为超过此人，否则定要受此人驱使，百分百服从。”
“是，大人，这些我都是知晓的。”鲶鱼精抬起脸，一脸崇拜的看向魏长珏，“大人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只要是小的能做到，一定帮大人办的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