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地新加坡时,第一感觉,就像是掉进了冒着热气儿的包子锅里了,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空气里的水蒸气,热的呛人。
好在逛了没几天,身体就渐渐适应了这个气候。
新加坡遍地卖榴莲,杜乐很好奇,非得买一个,请我和孙奇瑞一起尝尝。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榴莲。
“怎么吃?”我问。
“这个没难度,我看他们都是直接抠出来,用手拿着吃就行。”杜乐道。
孙奇瑞不疑有他,扒开后,按着果肉,使劲儿一抠……
五根手指头都插了进去……
黄黄的,软软的,黏黏的,还臭臭的。
惨不忍睹。
“怎么看着这么恶心?”我皱着眉问。
“别挑剔了,听说榴莲是水果之王,最有营养了,快吃吧!”杜乐一边说着,一边也上手去抠了。
我们三个人,强忍着恶心,舔着手指,咽了下去。
那个时候,看什么都新奇,着实的兴奋了好几天,感觉自己到了发达国家,见识都增长了不少。
只是,没过两天,我们就兴奋不起来了。
汇率五块多。
这意味着一万块钱RMB,在这里也就换一千多新币,还不到两千块钱。
来之前,我自己也没存下什么钱,预交的几万块钱的学费,都是跟父母要的。
又要了一万块钱的生活费,来这儿交了房租加押金,又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地铁卡,电话卡,插座转换器等等,手里的钱,一下子就没了一大半。
实在不好意思再跟家里开口要钱了。
国内月薪才两千多块钱,扣掉日常花销,存一万块钱得省吃俭用一年多,但来这儿只能换一千多新币,太不顶事儿了。
俗话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在这儿晃悠了半个月了,之前承诺的给安排的高薪工作,却一直没动静。
我们渐渐的都有点儿慌了。
问了冯姐好几次,她一直都支支吾吾的,说不着急,先安顿好了再说。
每天都要吃饭。
钱一天天的减少。
人一天天的焦虑。
终于,在软磨硬泡了好久之后,冯姐好歹算是给我们安排了工作。
“太好了,有工作啦!”杜乐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咱今晚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吧!”
“还是等发了工资再庆祝吧。”我心里有点儿没底,委婉的劝阻道。
“那也好,到时候有钱了,可以去吃顿更好的!”杜乐开心的说道。
“我发工资了,先给父母寄一些回去,让他们放心。”孙奇瑞憧憬着。
我们兴奋地商量一晚上,发了工资怎么花。
第二天。
杜乐和孙奇瑞,去路边发报纸。
我和鲁昌,去火锅店刷盘子。
一个月能赚个几百块钱新币。
别说住宿费、学费,以及来之前描绘的还能给家里寄钱的美事儿了。
扣掉上下班的路费,剩下的钱连吃饭都不够。
梦要醒了,再不醒就要饿死了!
想要有钱,无非两个办法,一个是开源,一个是节流。
但对于我们这些找不到赚钱门路的人来说,节流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我们开始想各种办法省钱。
一块多钱一包的白面包,干吃可以吃好几顿,一周的早餐钱就省下来了。
午饭和晚饭,并在一起,又省了一顿饭钱。
即便这样,依旧不能保住我们兜里的几个小钢镚儿,在一天天的减少。
第15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术)
靠着饿肚子省钱,终究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眼睁睁的看着,在来之前承诺的高薪工作是落实不了了。
我们每个人都在想其他的谋生出路。
年轻人,就是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我们合计着,冯姐不能给我们介绍高薪的工作,等以后我们自己混熟了,总有机会赚大钱的。
反正来之前,第一年的学费已经交完了,我们也就再挨个两三个月而已,等摸熟了这边的情况就好了。
我们靠着希望,硬扛着。
有一天晚上,我们全部人,难得的都凑在了一起。
我们屋里的四个新人,为了省钱,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都窝在家里。
我们四个人聚一起,倒是不难。
难得的是冯姐,以及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
之前听说冯姐男朋友是富二代,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只是我们到了新加坡之后,一直很难见到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难得的这一天,大家都整整齐齐的,坐在客厅聊着天儿。
杜乐他们几个人都是应届毕业生,没啥社会经验,脸皮儿薄,谁也不好意思提起我们现在干的这几百块钱的工作,与之前承诺的货不对板的事儿。
我嘴笨,属于书呆子型的。他们都不说,我就更不说了。
听着大家在那儿聊着不痛不痒的口水话儿,我暗自观察。
冯姐的男朋友,天庭饱满,地阔方圆,确实是易得祖上福荫之相。
但却是三角眼。
三角眼的人,性格固执。
此男又配上了颧骨横张,且鬓角有十字纹,这就不太妙了。
代表此人心地险恶,性格暴躁,家庭暴力严重。
我想到第一次见冯姐时,她下眼睑的纹痕,心里暗暗的替她哀叹。
冯大叔一家人,一直以为傍上了富二代,四处炫耀。
人生又岂知,在虚假繁荣的表面之下,暗藏着怎样的荆棘。
他们继续在聊着一些有的没有的事儿。
我却一心想着,如何解决下个月的生活费的问题,实在没心思跟他们虚情假意的寒暄。
目前的情况,似乎进入了一个死局。
脑子一动,我突然想看看其他人的运势,想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破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思路。
我不动声色的用梅花易数,给孙奇瑞和杜乐,心算了一卦。
算完之后,我暗暗吃惊,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们两个人,竟然都是靠出卖体力,得财破局。
不同的是,孙奇瑞出卖的,是肉体的欢愉。
而杜乐靠的,是实打实的苦力。
他们具体会怎么做,我并不清楚,反正这两个方法,我都借鉴不上。
我无聊的站了起来,走回了卧室,不再听那些逼逼叨叨的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马上就要开学了,学校在芽笼20巷。
之前办入学手续的时候,我还奇怪呢,国立大学这么小吗?连个操场都没有。
随后又释然了,新加坡不如中国万分之一大,学校小也正常。
当正式开学时,我才意识到:
这不是国立大学!
我读的也不是研究生!
专业也不是我的原来的专业!
来之前收的一年的学费,也没给交齐,只交了四个月!
也就是说,我现在不但面临着吃饭的问题,住宿费的问题,我还要准备几个月后的学费!!!!!
学校不对!
专业不对!
学历不对!
学费不对!
工作不对!
更重要的是,此时我才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我们学校是私立学校!
而新加坡法律,只允许政府学校的学生做兼职!
私立学校的学生做兼职,违法!抓到后,会被遣送回国!
也就是说,我们辛辛苦苦刷碗,赚的那几百块钱,还不合法,还要冒着随时被遣送回国的风险!
哎哟我去,政府不允许打工的话,我们啥出路也不用想了。
来之前还计划着每个月赚的钱,花不完的能给家里寄点儿,补贴一下家里。
现在不但不能往回家寄钱,还要靠家里一万一万的往这边打生活费。
都是工薪家庭,总不能为了我读这个破私立学校,常年的举债度日吧。
一点儿留活路儿都不给留了这是!
曾经幻想中的辉煌未来,在此刻,彻底破灭。
第16章 赤口,应验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我被难倒了。
钱,真是个要命的东西。
不能跟家里要钱,又不能合法打工,承诺的学费也没给交,怎么看,都是个死局。
不过,活人岂能让尿憋死?
总会有办法的,我天真的想。
我先跟冯大叔联系,打算把学费的问题先解决了。
学费是个大头儿。
“冯大叔,我是三合呀。”电话接通后,我好声好气儿的跟大叔沟通着。
“三合呀,真是好个孩子,到了那边还想着大叔呢,到那边都挺好的哈?”大叔跟之前一样,说起话儿来,热情洋溢的。
强忍着对高昂的国际话费的心疼,寒暄了一段时间后,我把话转到了主题上:“大叔,我们在这边都适应的挺好的,马上就开学了。就是来之前,我们不是交了一年的学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