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了方便,罗乐只挑了一男一女带回去,其余的人原有的职务不变。
她想得简单,男护卫给阿愚,女护卫给阿柔,万一幕后的黑手真的是今上,他若真容不得她们姐弟,一带一逃跑也方便。
至于罗乐自己?
她不需要,真遇着事儿了,让护卫保护哪有躲进空间方便?
海运商队跟罗家寨的商队、长日村的商队不同,这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罗乐的商队。
罗乐掂量之后,决定让长日村的出海队跟着海运商队一块儿出海,嗯,三个人都去。
有她爹的人看着,她也能放心些,张照和贺栓还好说,主要是贺山,他心心念念想出海,罗乐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说起来,她和南诏王交流这么久,并没有从他口中提起过长日村的人,可能是当王的眼中没有平民百姓吧,不提或许是因为从未放在心上……
直到小雪后罗家寨真派人来喊她吃刨汤宴时,罗乐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
南诏王只说她曾祖父与今上因为她爹没有完成交易,若说这场交易是辰州百姓的性命,那么血洗罗家寨和西南驻军的传言又是怎么出现的,又跟她爹有什么联系呢?
如果没有发生血洗罗家寨这件事,泰大伯为何给她一种仇视南诏的态度?
罗乐决定借着吃刨汤的机会悄悄试探一下罗实泰。
只是,这场试探还没发生,就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暴打……
咳。
不是罗乐喜欢挨揍,实在是看着罗实泰腿脚不便,不忍心看她大伯一瘸一拐拿着木条追她……
……
行吧,罗乐承认,是她的轻功还没到家,没跑两步就被身残志坚的罗实泰揪了回去。
吃刨汤的时候,罗乐把两个护卫也带了过去,女护卫叫立春,男护卫叫立夏,都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跟罗三来过罗家寨。
除了她当了南诏郡主这件事情不能跟罗实泰说之外,别的事情,罗乐就没想着藏着掖着,毕竟长日村有个出海队,这出海队的名气早晚要打出来的,她又何必放着海运商队不用,舍近求远?
既然要用海运商队,那么她和海运商队之间的关系是瞒不住的。
若非没把握罗实泰如何看待她绕过他跟南诏王接触,还当了南诏郡主……这件事情她也不太想瞒着。
再说家里多了两个人,还是阿柔阿愚的贴身护卫,与其将来不小心撞见罗实泰惹他怀疑,不如直接领着她们去找他,顺便打草惊蛇。
只是罗实泰瞧见立春立夏两人跟着罗乐姐弟三人出现在罗家寨的时候,似乎瞬间认定罗乐去找过南诏王了,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的棍子让罗乐到他面前跪下。
别说下跪了,就是认错这事罗乐都没亲身经历过,不过她小时候没少见那些熊孩子被家长用棍子胁迫来给她道歉……
只是罗实泰是一般的家长吗?
那必须不是啊!
道个歉就能让他那么大的火气消失吗?
不见得。
再说罗乐长那么大,除了上坟的时候在古代的爷奶爹娘、现代的爸妈奶奶的坟前跪过,其他时间没跪过其他人……
所以罗乐第一反应是:要不她先跑,等泰大伯气消了再回来?
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身体有时候会比脑子反应更快,故而等罗乐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罗实泰扔回罗家寨的大门里面了。
罗实泰是真的气昏了头,完全没想过罗乐这个过完生辰就及笄的女孩被当众用棍子抽打后续所面临的面子问题和自尊问题。
好在花木雨和苗白凤不是吃素的,一个拦下罗实泰,一个抱住罗乐,把伯侄俩带回了自家院子。
而阿柔、阿愚、立春、立夏四人,被罗君池和罗君灿领到了罗君灿的房间里。
罗乐挨家长的教训嘛,被他们看见不好。
立春立夏原本想替罗乐说情的,但听罗实关讲述了罗实泰暴怒的原因之后,默默闭嘴了……
原本罗实泰用来对敌的棍子换成了从小到大教训罗君池四兄妹的竹条……
罗乐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罗实泰抽得哇哇大哭。
不是她娇气,竹条抽人是真的疼,罗实泰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家里的孩子挨训都是他来下手。
所以那竹条抽在背上痛全吃了,皮肉一点没破,看着青红吓人,实际上用药油擦擦,两三天就消肿了。
最后可怜的罗乐不仅没得刨汤宴吃,还被罗实泰赶去祠堂罚跪整整一晚。
要说罗乐有多委屈,其实还好,因为她知道自己这顿打挨得不冤枉。
但是吧……
听见不远处的院坝里载歌载舞庆祝这一年来的丰收,而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跪在祠堂里反思,再坚强的人,还是会觉得委屈的。
特别是再一次看见写着她爹娘的牌位时,罗乐鼻腔里的酸涩就压抑不住了。
“呜……”
罗乐还是憋了好一会儿的,想着这会儿人都在吃东西呢,不会有人注意到祠堂,纠结来纠结去,决定放任自己哭一会儿。
就是没想到,两行泪刚挂上脸,身后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从门缝里冒出一个小揪揪。
第151章
“乐乐姐,你在吗?”
是小萝卜。
罗乐在弟弟妹妹们面前还是有点长姐包袱的,面对小萝卜也不例外,她胡乱揩了两把脸:“煜儿啊?不去吃刨汤宴,来这里做什么?”
小萝卜听见罗乐回她后,啪地一下把门关了,紧接着,门外响起了小碎步的声响。
人跑了。
罗乐:……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细雨般的脚步声。
罗乐只看到自己右手方向侧面地板上忽然洒了一条缝的月光,然后依次闪过一个黑影、一个黑影、一个黑影……
原来是罗君灿撑着门,阿柔、阿愚、小萝卜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纷纷贴到罗乐身边。
阿柔和阿愚想抱罗乐,但想到之前在罗君灿房间里听见她们阿姐挨打的声音,便不敢碰她了,只揣着心疼,异口同声地问罗乐:“阿姐,你没事吧?”
她们黑黝黝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罗乐这会儿是趴在蒲团上的,人的状态瞧着不怎么好。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太好,虽说苗白凤已经为她上过药,但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与药膏的时而清凉时而发烫不断交织,怎么着都不可能属于比较好的体验。
但当姐姐能说自己有事吗?
咳,她不是嘴硬,而是怕自家两个小的害怕。
所以,罗乐故作轻松地回她们道:“嗯,放心吧,阿姐现在好得……嘶!”
腰间的淤青忽然被人戳了一下,罗乐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
罗君灿没好气道:“你现在好个鬼,哪好了?”
“灿灿,你就不能在我家阿柔和阿愚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吗?”
“别想着面子了。”罗君灿毫无情面地戳破罗乐的幻想,“我们在房间里听见你鬼哭狼嚎的声音了……”
罗乐:……
她哭得有那么夸张吗?
身上的衣服有被人触碰的感觉,罗乐连忙制止:“我上了药膏的。”
只是她趴着,想制止她们看她伤口也做不到。
身旁的人默不作声,祠堂里安静得很,罗乐隐约听见了抽泣声,她不好仰过头来看她们,只安慰道:“是表姑心疼我,药膏涂得厚了些,我伤的一点儿都不严重……再说我嚎的声音虽然大了点,其实没挨什么打,真的……”
罗乐的话是这么说,可她家两个小的见了涂了药的后背后,金豆豆不要钱似的往外淌。
阿柔愤愤道:“大伯坏,怎么可以打阿姐……”
阿愚也附和道:“就是,咱们以后不过来了……”
小萝卜则仗义执言道:“以后我去长日村找你们玩,不在这破寨子待着了!”
罗乐:……
罗君灿:……
罗君灿看了眼义愤填膺的幼妹,心想幸好让立春立夏在外面守着了,这话万一让人听见,这里只怕要多趴一个人了……
她看着罗乐凌乱的鸡窝头,觉得还是得给自家老爹辩解一下:“我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阿柔噘嘴瞥了罗君灿一眼:“有分寸的话,我阿姐就不会趴在这儿了。”
小萝卜点头:“就是。”
阿愚也道:“我阿姐坦坦荡荡,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小萝卜点头:“就是。”
阿柔:“以往我跟阿兄也闯了祸,阿姐从来没这样打过我们。”
阿愚:“阿姐说了,打小孩要有技巧,哪能真的把人打得起不来身?”
阿柔:“就是!”
小萝卜附和:“就是!”
罗君灿见自家小妹快成阿愚兄妹俩的应声虫了,忍不住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小鸭子似的翘嘴巴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