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乐高高兴兴跟韩尚书辞别。
心里盘算着怎么跟纸条上的人家交易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回府的韩大公子。
日暮西斜,庭院里仿佛加了柔光和暖晕,温润公子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虹光。
目光落在他那嵌了玉石的木发簪上的时候,罗乐一颗心忽然猛烈跳动起来,直到离开尚书府,心跳才慢慢恢复平静。
说来罗乐不是一个会刻意记住他人穿着的人,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韩大公子和少夫人今日的穿着来。
如今她已经对少夫人的身份有了猜测,那么这跟少夫人戴着情侣款发簪的韩大公子,是被刷了好感的NPC,还是……
“阿乐,你在想什么?”
许是玩家们的刷好感活动结束了,萧志勇难得闲在官驿,见罗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忍不住询问道。
罗乐眨眨眼,听见外头时不时出现起哄声,应当是郭北望几人在院子里插旗,她默默掏出了南诏神器。
【段瑞章:今日尚书府 再遇马甲玩家 】
萧志勇不由得瞪圆了眼:“你怎么知道那人是?”
【段瑞章: 罗氏镖局见过 】
萧志勇:……
她冲着院子抬了抬下巴,安慰罗乐道:“你看那边,就不觉得奇怪了。”
罗乐无语:“你说得很对。”
她身边就有上百号玩家,甚至有一位还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南诏大王子……嗯,罗家寨里也有,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认识的某一位嫂嫂。
这里是京城,大安玩家的大本营,就算尚书府的公子和少夫人真的都是玩家,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她幽幽叹了口气,南诏的她都束手无措,更何况是京城的呢?
如果,她知道这些玩家是怎么玩游戏的……就好了。
-
韩尚书给的名单里有沈国公。
不巧的是,给沈国公府递拜帖时,沈国公他人并不在府上,罗乐只好先去其他人那儿试探一二。
这儿是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又是靠近内城的庄子,其他人家当然不愿意卖给罗乐。
罗乐早有心理准备,不然也不会看到名单上有沈国公时,第一个拜帖就是他的。
天快黑的时候,官驿外来了个小厮,说是给沈国公传话的。
小厮道:“国公爷知道错过郡主来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是明日在食味楼的二楼包一个厢房,给郡主请罪。”
罗乐笑道:“请罪一词太严重了……沈大人好心,长乐却之不恭,便劳烦小哥转告大人,明日定准时赴约。”
食味楼是达官显贵最常去的食楼,若是罗乐自个儿装修烧烤店,定然会细细观察这里的装潢,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生意这么好究竟是跟环境有关,跟菜品、服务有关还是二者皆有。
但现在有唐大人的许诺,她来食味楼便多了几分轻松与自在——有工部亲自修建的噱头在,环境质量无须担忧,她只需把控好菜品的味道就行。
沈国公很早就候在包厢内了。
人没到齐,菜品没上桌,故而此时的桌面上摆了两个方方正正的木盒。
其中一个木盒外表浮雕工致,云朵簇拥的地方镶嵌着鸽子蛋般大小的玉石。
罗乐没眼花的话,玉石周身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虹光,而这熟悉的虹光,她似乎不久前才见过。
这东西,难道是……
沈国公笑着请罗乐入座,待她坐好后,将两个木盒往罗乐面前一推。
他开门见山道:“这些是伯母留给你母亲的遗物,当年你母亲走得急,没来得及将东西带走,我便代为保管,今日见着你,当物归原主。”
他说的伯母,就是罗乐的外婆,沈初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朴素的木盒打开,里头放着厚厚一沓纸。
罗乐粗略看了一眼,都是京城及周围城镇的地契。
难怪她娘没带走。
至于另外一个木盒。
沈国公道:“至于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罗乐问:“您没打开来看看?”
沈国公摇摇头道:“倒是想过,可惜这是伯母亲手做的机关盒,我无从下手,自然也无法打开。”
罗乐:“如果我也打不开……怎么办?”
沈国公笑笑,他对罗乐倒是挺自信:“旁人打不开,你可未必,想当年你娘小小年纪就破解了你外婆的不少机关,你都这么大了,不至于连个木盒子都解不开。”
罗乐:……
她抱着精美的木盒左摸摸、右探探,发现随着她的触碰,这玉石上的虹光颜色似乎散发着不同的光芒。
悄悄睨了沈国公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地看着自己,目光和蔼,似乎看不见玉石的虹光变化,若无其事地将精美木盒放到一侧的放置备用餐具的桌子上。
“如此,长乐先谢过沈大人。”
沈国公道:“我与挽朝虽是堂亲,但自幼一块儿长大,感情颇为深厚,若郡主不介意,叫我大堂舅可好?”
罗乐反客为主道:“既如此,大堂舅也别总是‘郡主’、‘郡主’的,太见外也太客气了,还是叫我阿乐吧。”
她回到座上,翻了翻木盒里的地契,里头光是城里的铺子就有数十个,更别说还有不少庄子和上千亩良田,惊讶道:“这是不是太多了?”
沈国公府,这么阔绰?
她狐疑地瞥了沈国公一眼,小声试探道:“您该不会把家底全带过来了吧?”
第236章
沈国公只笑笑,没回答罗乐的问题,淡定问她道:“沈国公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不多。”罗乐挠挠头道,“我娘去世后,我生了场大病,当时高烧不退,许多事情记不大清了……我娘出自沈国公府,还是后来去南诏以后,南诏的沈舅舅告诉我的。”
“你娘……去世了?!”沈国公瞳孔紧缩,似乎想到了什么,追问道,“你的那场高烧,可是在四年前的春天?”
四年前的春天,正是罗乐记忆中穿越过来的日子!
沈国公能够如此精确地说出时间,罗乐内心不可谓不震惊,她按捺住脸上的诧异,疑惑道:“您怎么知道?”
沈国公得了罗乐的肯定,不可思议写在了脸上,喃喃道:“这……竟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
罗乐忍不住拉上沈国公的胳膊问道:“您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沈国公被罗乐的声音拉回思绪,看着与记忆中的人相似的脸庞,他忍不住揉了揉罗乐的脑袋,哑声道:“五年前……你爹娘刚走的那一年,你们姐弟三人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话语中暗藏着无尽的悔意。
罗乐:!
这位大堂舅刚得知她娘离世的消息时,脸上的震惊不似作伪,罗乐很确定这位大堂舅在她说之前是不知道她娘去世的事的,可为何得了她的肯定以后,却能准确说出他爹娘离世的时间,甚至知道乐妹姐弟三人吃了一年的苦?!
她瞪圆了眼,紧紧盯住沈国公的脸:“您……怎么知道?”
沈国公对上罗乐那双震惊的瞳孔,收回的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近乎失态地抽泣起来:“挽朝……挽朝!是为兄对不住你!”
三两言语,罗乐心中似有所感,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之中!
难道……
难道这位大堂舅就是她先前猜测的后手?!
思及此处,她轻拍沈国公肩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沈国公哭够了以后,才拉着罗乐的手细细说了起来:“老国公爷,也就是你的外公,他跟你外婆伉俪情深。你外婆因着生你娘时难产伤了身子,多年来只有你娘一个闺女。族里担心他无子会影响世袭的爵位,便要求他在族中选个嗣子,怕你外婆不乐意,人选还特地挑的是不知事的一两岁的孩童。
那会儿你娘才七岁吧,知道这事儿后,便跑来问我想不想做国公,说她与国公弟弟年岁差距大,等弟弟长大不知要到什么年月,长大后人品如何,会不会被沈国公府的表面繁华迷了眼,记不记得照顾她这个姐姐也未可知,与其找个品性未定的,不如由我来当这个国公。”
提起往事,沈国公脸上多了几分怀念:“那会儿我刚因先父遗产与族中闹得不可开交,让我来继承爵位,族里定是不同意的,但他们错就错在轻视了挽朝,不知道大伯和大伯母有多在意这个闺女,故而几番交手后,这爵位还是落在了我的头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朴素木盒上,“里面的这些,便是我继承国公府后得到的东西,在你外婆弥留之际,我曾答应过她会把它们全数留给你娘做嫁妆,然你娘跟你爹走得匆忙,没带上它们……”
罗乐问:“发生了何事,我爹娘为何急着走?”
沈国公沉思片刻,他眯着眼打量罗乐,问道:“昨日你来见我,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