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杨诚之手指修长，骨骼分明，即便有了薄茧也不会显得这双手粗糙，反而有种浑然天成的本该如是。
不捉去弹钢琴真是可惜了。
杨诚之：“想听琴？”
罗乐茫然抬头：“嗯？”
杨诚之：“钢琴。”
罗乐：！
等会儿，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杨诚之忍俊不禁道：“虽不知钢琴是何物，但你想听古琴的话，还是能弹奏几曲的。”
会乐器的男生总是让人忍不住亲近，罗乐亦是如此，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眼睛一亮道：“你还会古琴啊？”
杨诚之：“略通一二。”
谁能拒绝古装美男弹琴？反正罗乐是拒绝不了，她也不占他便宜，大方道：“来，我教你怎么做玉佩。”
玉佩不难做，杨诚之这种自幼学习琴棋书画的贵公子作画更不是问题，没一会儿，兔子玉佩就做好了。
先前还不觉得做玉佩有什么，这会儿两个玉佩摆在一起放凉，罗乐脸上不由自主热了起来。
交换玉佩，还是双方亲手做的玉佩，好像比普通定情信物还像定情信物……
为了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赶走，罗乐故作镇定对杨诚之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打算多做一点礼物带回去，你呢？”
杨诚之默默将注视罗乐的目光挪到玉佩，淡笑道：“乐意奉陪。”
听起来让罗乐感觉怪怪的，他嘴上说着乐意，可她怎么觉着他不是很乐意呢？
罗乐看了眼烧着正旺的炉子，又看了眼额角上冒着薄汗的杨诚之，悟了：“你累了吧？不如在旁边坐着休息，看我做就行。”
罗乐觉着自己怪体贴人的，还有点小骄傲。
可惜这人没领情，他跟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熟悉的感觉让罗乐恍惚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好像回到了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家阿柔和阿愚就很喜欢跟在她身后。
杨诚之问她：“怎么不动？”
罗乐有点尴尬，尤其是被一个人用火热的眼神目不转睛盯着的时候，这种尴尬的感觉会加剧百倍。
但直接让杨诚之不要这样看她，又好像不太礼貌，毕竟这眼神中明显带着对玉佩的好奇与欣赏，且就是她在做玉佩，他不看她又能看什么呢？
急中生智下，罗乐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转移自己注意力的话题：“说起玉佩……对了，我送你那块玉佩是怎么碎的？”
之前他说过在战场上掉地上摔碎的，但细节是什么样的，罗乐没细问，他也没细说，这会儿四下无人，刚好可以当故事听。
罗乐是这么想的，但人家配不配合是人家的事，半响没动静，罗乐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杨诚之深邃的眼眸。
这一眼包含了许多情绪，罗乐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
“没有不想说。”杨诚之顿了顿，解释道，“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说。”
因为细细回忆起来，玉佩不是一次碎的，而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实在太长。
细数起来，得从杨诚之与北蛮二王子的恩怨说起。
彼时杨诚之带着烟火连破数城，势不可挡，就在北蛮连连败退之时，北蛮二王子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将沦陷在北蛮手下的大安百姓捉来筑人墙。
这下北伐大军没法继续推进，跟毫无人性的人谈论道义无异于对牛弹琴，当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北蛮二王子无人可用。
这就意味着需要有人在北蛮眼皮底下把大安百姓弄出来，为了配合大军行动，杨诚之改良了投石车，并把烟火里发射上天再爆炸的圆球单独拎出来，与投石车配合使用。
于是，可移动的简易炮台就此诞生。
用炮台发射炮弹，就可以越过人墙，直接砸到北蛮大军里头。
只要能攻击到对面，中间有没有人墙很重要吗？
而北蛮也不是傻的，既然人墙在中间没有用，那就让他们的兵与人质一组，看杨诚之在不在意混迹在北蛮大军里的大安百姓！
但打仗总有休战之时，杨诚之便悄悄带人去敌方军营里救人。大安百姓在敌方军营的人很多，且北蛮小兵们是不会跟大安人质分享自己的帐篷的，许多人在寒风中衣不遮体，这时候突然出现的杨诚之宛如救星一般，燃起了许多人对生的希望。
一次、两次、一个小队、两个小队……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北蛮发现的时候，杨诚之已经救近半数的百姓。
北蛮怒不可遏，想要杀鸡儆猴。
但北蛮没想到的是，杨诚之所救的百姓几乎都是老幼，有些获救百姓甚至与救人小队的亲人们见了面！而依旧留在北蛮那边的大安百姓多为青壮，确定家人平安以后，竟然带着杨诚之留给他们防身的炸弹慷慨赴死。
这一炸，星火燎原，若非下了一场及时雨，北蛮二王子怕是能葬身火海。
诸多部署没能取北蛮二王子狗命，杨诚之心里是有遗憾的，不过这些遗憾在成为玩家以后消失了，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那场雨并非天公作美，而是阵营为北蛮的玩家们的法术攻击。
第265章
杨诚之没有点明北蛮使用了法术攻击，但罗乐还是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不由自主停下手上的活，陷入沉思。
说来成为玩家以后，她还真没怎么见过所谓的法术攻击，她所见过的玩家们切磋武艺并不像需要用电脑、手机来玩的游戏那样，PVP是玩家操控的角色面对点名站桩或移动行站桩释放技能。而是真的像现实生活中学过功夫那样拳拳到肉，打架的方式也跟她这种游戏土著一样。
但如果法术攻击仅提供在大型团队赛里，就说得通了，因为罗乐穿越至今还未参与过需要真枪实弹的团体战，而大安与南诏可能开火的阵营战也被她改成了商战，咳……
炮火点燃了草原，一场雨又把这火给灭了，火燃草、水灭火这理论上没什么不对，但这些跟玩家联系在一起，一波古怪的情绪便在罗乐心底翻涌起来……
“那场雨，真的一下子就把火全熄灭了？”
杨诚之点头：“亲眼所见。”
罗乐拧眉，垂眸片刻后，招招手，让杨诚之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在大火烧焦的尸体里发现芯片了吗？”
语毕，她对上了杨诚之诧异的视线。
尽管他的眼神暴露了答案，杨诚之还是没有直接回答罗乐的问题：“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罗乐怀疑杨诚之用她的烟火改装的炮火是特定的法术攻击，而法术攻击，会对玩家定向打击。
在现代看过森林、草原救火步骤的都知道，现实世界中即便水真能救火，灭火也是很困难的，要割防火带，拥有足够的水源，还要喷洒二氧化碳以降低火点的氧气浓度。
这个世界在她们这些NPC眼中是真实的世界，而这款游戏对玩家们宣称模拟现实，那就意味着即便游戏中真的出现火情，救火措施也一定基于现实，而不该是杨诚之说的那样一场雨就能把火灭掉。
要符合这个逻辑的，只有同属于游戏系统的法术攻击。
杨诚之：！
罗乐分析的时候一边观察杨诚之的神情，见他瞳孔忽然一震，不由得发问：“你想到了什么？”
阴影中的眼眸暗藏着星河，罗乐在星海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里。
“阿乐。”
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出，震得她头皮发麻，海啸在脑海里呼啸，罗乐晕晕乎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嗯？”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杨诚之此生只能以身相许了。”
话很感人，但她俩已经定了亲，这话说了等于白说，罗乐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点出了他话里的漏洞：“可你这辈子已经是我的人，要许也只能许下辈子。”
杨诚之愣了愣神，闷闷笑出声：“好～”
语气颇为轻快，周身甚至洋溢起愉悦的气息。
罗乐对他的笑很是莫名，不就是说了下辈子还在一起，他怎么那么高兴，搞得像她们之间真的有一腿，让人怪别扭的……
罗乐挠了挠发麻的头皮，一边细品杨诚之所说的救命之恩，她扶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严肃道：“你的意思是，我送的玉佩救了你的命？”
杨诚之点头，继续说起后续：“那日雨后，北蛮二王子重伤回都，元帅本想趁着北蛮群龙无首继续推进，但对面一改常态，几次侦查无效、进攻不利后，我们才确定敌方并非无人坐镇。”
为了探查敌情，杨诚之自请亲率一支侦查队探查北蛮大营。
北蛮大营与之前杨诚之救人的气氛完全不同，重兵坐镇，守卫森严，好在他有过不少突出重围的经验，最后一个人摸进了北蛮主帐。
谁能想到，坐镇大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北蛮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