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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匙_燕山金吾【完结】(30)

  “怎么能一样!?”宋魁感到胸腔疼起来,声调拔高,“你这么搞,家还有个家的样子吗?”

  “怎么不一样?你回来不回来有什么区别吗?秋秋手机没收了,今天你跟她谈完,短期内应该是不用再找她了。她吃饭生活、写作业都不用你管,辅导功课你干不了,家务方面也基本没付出过。那么既然这个家有你没你都在照常运转,你搬出去住又能带来什么影响?”

  宋魁反驳不了,哑口无言了半晌,只能找个别的角度向她争取:“我们不是才说好要在孩子跟前维持和平的吗?你现在让我搬出去,秋秋会怎么想?你不考虑对她的影响吗?”

  “她没有那么脆弱,给她讲清楚,她会理解的,也能接受。”

  “她接受我不接受!你可以反悔变卦,我也可以拒绝这种无理的要求。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搬出去。”

  江鹭面对他的激愤、抗争,仍是不争不辩,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你知道我电脑上已经下载好、起草好了什么吧?不瞒你说,很久之前我就起草好了,只不过从来没有打印出来罢了。”

  她的眼神淡漠、语气疏冷,就这样望着他,好像是在看一个早已与她无关的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几十公分不到,可宋魁却从没有觉得比此刻离她更远,远得仿佛伸手再也无法触及她,亦再也无法拥抱她。他感到自己像是快要失去她了,胸腔一阵如坠深渊般的惶恐和刺痛。

  他上前一步,试图抱她,“鹭鹭,你别……算我求你好不好?”

  江鹭后退,“求我什么?我还没有提那两个字。”

  “婚戒你摘了,协议你拟好了,你让我怎么想?”

  他声音微微发颤,床头小夜灯那点昏黄的光照在他眼底,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眸映得有些通红,有些苦楚。她心疼他,知道他的不易和难,可难道她就轻松吗?面对她如此爱过的男人,如此辛苦经营了十余年的婚姻,走到如今提出分居、只差在协议书上签下名字的这一步,她何尝不痛苦?她的心又怎会不淌血?

  江鹭几度不忍,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最终还是被她憋了回去。

  她偏开脸,平复了一下情绪,硬下心来道:“协议只是拟好了,还没有拿给你签字。我只是提出先分居,还是给你留了最后一点余地和机会的,不是吗?”

  他不甘心:“就不能不分居吗?”

  “你没得选,要么你搬出去,要么我跟秋秋搬。再不济,我不介意换门锁。”

  这些年,大会小会开了无数个,会上发言也做了无数回,可到了此刻,心乱如麻下,宋魁却屡屡语结、连一句顺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痛苦无法言喻、不能表达,他心急如焚,唯剩下行动代替,强行将她搂进怀里箍紧,苦苦恳求道:“鹭鹭,我反省、我改,你打我骂我、让我怎么都行,求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

  江鹭被他铁臂牢牢捆住,挣也挣不动,只得放弃,“宋魁,恳求有用的话,我早就恳求一千次、一万次我们能回到当初了,可是什么也没改变。”

  “我保证这次……”

  “不要为了安抚我急着做什么保证,”她打断他,“先分居吧,我们都该好好想想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宋魁的心如坠冰窟,一阵无力,“非要这样不可吗?”

  “是,因为我就是想让你明白,这次我不想再像之前的每一次吵架一样,稀里糊涂地开始、稀里糊涂地结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干脆走得更进一步,管他什么遮羞布、窗户纸,都掀开捅破,看看这段婚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躺下后,两人之间再也无言。

  宋魁几次想靠近她、拥抱她,可每往她那边挪一点,她就往床边退一分,到最后她退无可退,警告他道:“你能不能躺回你的位置去睡,还是你想让我睡沙发去?”

  他只得退让:“好好,我不过去了。你躺回来点儿,别掉下去了。”

  一整晚,宋魁都没怎么合眼,第二天到了局里,难得将火全撒在了陈华身上。

  “前天晚上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喝得找不着北了,是人郭书记的秘书给我扶回车里的。人家还问我,怎么出来陪同也不带个人照应着,把我给问了个尴尬。你一个秘书的问题解决快一个月了还没解决掉,到底在搞什么!?下周之前,把雷小霖调过来,把郝韵弄回去。”

  陈华连连道歉,频频点头。大清早遭了一通无名火,从办公室出来,也没想明白这火从什么而起。

  前天晚上他本来要陪他去,不是他自己说不用的吗?这怎么翻脸就不认了。向来脾气挺好,这几天是吃了枪药了?

  秘书问题之所以一直没解决,不也是因为他要求太高,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么。雷小霖是上周才确定的,从永阳分局政工科选调上来,工作交接走流程不也需要时间,就是当即到岗,也还需要熟悉啊。

  他琢磨来琢磨去,抓住了关键——“把郝韵弄回去”。看来问题是出在郝韵身上。她把领导得罪了,挨训的却是他,真没地方说理去。

  陈华扭头就把郝韵叫到办公室,通知她:“小雷明天过来,你准备准备,把你手头要给他的工作交接一下。”

  郝韵不知是轻松还是失落,点头道:“好的领导。”

  陈华忍不住批评她:“你以后无论是写材料还是说话做事,掌握着点分寸。多向你们许科长请教着些,别总随心所欲地乱来。摸不清领导脾气,就趁早别干秘书工作。”

  郝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有连声应着。

  电力小区的老房子,是江鹭母亲单位的职工房。母亲很早去世,父亲后来再婚重组家庭,没几年就搬了出去。学生时代江鹭一直跟着姑妈、外婆生活,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才又搬回这里一个人住。

  这里见证了她和宋魁从恋爱、同居,一直到结婚、怀上秋秋的一路欢笑泪水,幸福琐碎。直到秋秋两岁多,婚房装修好通完风,他们才搬进新家。

  老房子有三十多年房龄了,最初江鹭想将它租出去,但这里租金太低,租客也不爱惜,房子又三不五时出点小毛病,她便打消了念头。她和宋魁生活在这里时的大部分物品最后都没有搬走,而是原封不动地保留着,权当是储藏室了。

  站在熟悉的客厅里,当年的回忆潮水般拍打在心头,江鹭却并没有产生甜蜜、幸福的感觉,而是一股强烈的悲伤和酸涩袭来。

  房子这些年她一直在细心维护,她雇了个保洁过来稍微打扫了一下,收拾干净并没花费多长时间。按她的标准或许离能住还差得远,但对于宋魁这种不怎么讲究的人来说,足够了。

  她给主卧床上换了新的四件套,把宋魁的常穿衣物和简单的生活用品拿过来安置好。离开后,给他发了个信息,通知他今晚可以搬过来了。

  晚上回家,她告知秋秋:“你爸从今天开始住老房子去。”

  秋秋讶然:“为什么?”

  “让他住过去好好反省。”

  她嘴一鼓,明显不太开心,“我就知道你跟老爸没有和好,可也不至于把他扫地出门吧?老妈,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在家住不可以反省吗?”

  “你自己觉得他这些天反省了没有?我提的诉求他转头就丢在脑后,连着几天出去应酬不着家。要不是因为你的事,我强迫他必须回来,他昨晚还去喝,肯定还是半夜才进门。这种表现,他还配不配有继续住在家里的机会?”

  秋秋若有所思,“好像是不配有。那等他反省好了,你就原谅他?”

  江鹭没有回答,姑且算是默认。

  “那他要是反省不好呢?”

  “反省不好,证明他对我俩已经不在意了,那他也没救了。一个不在意你的人,你还在意他干什么?”

  秋秋提高声调:“老爸不会不在意我们的!”

  江鹭并不确定,但内心希望如此。

  第32章

  收到江鹭信息的时候,宋魁刚开完全国公安厅局长级别会议。从会议室出来,会上强调的“忠实履行神圣职责”余音犹在,江鹭此前质问他的那句“你还是个干公安的”,在此刻更让他禁不住审视自己。

  痛定思痛地想,如今他所面临的杂而无序的局面,公安工作的繁冗、政府工作的压力、对家庭责任的分身乏术,或许也不尽然是因为他初到任的千头万绪,更不能全部归咎于汪大川的政府招待安排。而是长久地习以为常和麻木不仁,是丢失了本心、忘记了初衷。

  江鹭警醒他、郭颖才敲打他,这些应酬、招待,是否真的每一次都有必要参与?或者说,在觥筹交错、一杯杯酒喝下肚后,在餐桌上一声声的高谈阔论、一句句的虚伪吹捧之间,经济就会因此而腾飞、社会也会由此而繁荣吗?

  八项规定以后,这样的陋习与风气难道不是早就该杜绝,为何时至今日依旧有它存在的土壤,不正是因为有高铭、汪大川这样思想麻痹的领导,有他这样瞻前顾后、无法坚守原则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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