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左肩颈下一片衣襟却如枕头一般有着痕迹,不同的是, 还残留着水痕。
凤眸紧张地眨了眨, 热毛巾敷过后已经不怎么酸涩了,只剩下面对女A故意逗弄的局促和羞赧。
深吸一口气, 他强壮镇定地走过去。
“梦到了什么?”时寒乔拉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拽。
洛无笙跌坐床上, 顺势往前一扑, 掩耳盗铃似地把头埋在女A左肩上, 既遮住了她的衣襟, 又挡住了枕头的痕迹。
他不愿意回想第二段让他心绪大起大伏的梦境, 一回想心脏处就绞着痛。即便是知道无悲道人以对他自己而言最残酷的方式死去,他还是有股想要将他拉出来鞭.尸的冲动。
尽管,他尸首无存。
“一些不好的事情。”青年的声音闷闷的。
时寒乔问道:“是什么?”
青年顿了一瞬,下颌搁在她的肩上。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凤眸闪着光芒。
一大早的,他心情就很好。
有两点原因。
第一点。
她在关心他,而且在追问。
按照女A的性子,必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即便是在乎人或事,她也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她的在乎,也只是将在乎的人或事物划进了一个圈内,而她自己周围还有一层只许她自己自由出入的圈。
而她在跨过那道圈,他怎么能不高兴。
他伸手攀住她的肩颈,整个人状似挂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肩上蹭了蹭,凑到她的耳边道:“梦到了你。”
果然。
时寒乔没有惊讶,她早有猜测,青年只是验证了她的猜测而已。
耳边的温热吐息让她思绪一顿,她垂眸看着肩上金色的脑袋。
真像只粘人的大猫。
女A抬手轻抚金发,如同顺毛一般,瞳孔漆黑。
双.修后就不存在她的精神力攻击青年的情况,相反,他们的精神力相遇后只会自动缠.绕起来,自发地进行循环滋养。
有时候就会像昨晚的梦境一样,她进入他的记忆深处。
同样,他昨夜应该也是进入了她记忆的深处。
这种情况,一般是在双.修一段时间,两人各方面契合后才会出现。
然而,这才是他们第一次双.修。
时寒乔不信机器,但是身体和内心对青年的放任是没有办法否定的。
她问道:“梦到了我什么?”
其实,她知道。
无外乎是生命最初的七年和她死后的那段时间......
想来应该是前七年。
老者死去的那段记忆,掩藏在最深处的魇境之中,那是不留半点人性,完全入魔的她。
她也不想让青年看到,完全入魔后的她。
至于那七年......
手下的触感极好,时寒乔一下又一下顺着金色长发抚下。
她是无所谓自己的过去被知道的。
洛微死后,魔尊之名威震三界,自然引得无数人深扒她的过去。
事实上,她完全可以在制衡三界之前,就找到曾经一同被关在窑洞的人。
然后,提前杀掉他们。
她可以创造出一个无比神秘的身份,让三界查不出来历。
人,总是会害怕未知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她能花更少的时间压下后来犯境的人。
毕竟他们就算面上再显得镇定,心中也种下了惧怕的种子,而聚集的人越多,在被时寒乔打退时,他们的恐惧和害怕就被呈直线上升。种子就会以破竹之势生长,从而让他们再也生不起反抗她的心思。
因为,时寒乔三个字已经成为三界众人心中一座永远也移不开的大山。
然而,她没有。
她放任修真界的人知道她的过去。
任由他们谩骂不屑。
原因亦有两点。
一是她不在乎。
洛微已死,她也就只在乎自己和手上的铃铛。
其他人骂的再难听,也激不起她半点情绪,反倒像是看猴戏般任由对方上跳下窜。
二则是控制人心。
修真界既然知道她的过去,必然会一定程度地掉以轻心。
他们肯定都想过,她不过就是个杂种而已,三界之中天才极多,谁还不比一个杂种强了。
然而,在初伐时寒乔失败后。
他们的心中还生不起敬畏害怕,只当是他们不小心,或是人不够多。
但是,当三界集结更多的人去讨伐她再次失败后。
他们则会开始产生敬畏,害怕等情绪。
一定是人不够多,修士的修为还不够强。
闭关的老祖们纷纷出世。
一次次的失败,就是一次次地让三界中人意识到时寒乔的强大。
同时,也是一次次在他们的心里加深魔尊的威压。
直到最后一次,三界在暂停战火后,结成了联盟。
然而,此时的结盟已经晚了。
不过,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三界大军三面围攻时寒乔占据的魔宫。
道祖、妖王、魔君等百来号修真界顶尖的存在齐齐攻向时寒乔。
那一战,打得真当是——速度。
百来号最顶尖的存在,在一合之间齐齐被百来件叫得上名号的神兵利器刺成重伤。
而时寒乔稳坐高楼,自顾自地举着酒坛豪饮,连正眼都没瞧过坠落的大能们。
围攻的三军忙不迭地接着他们从天而落的首领们,全都不敢再上前。
笑话,这可不是人间。
凡人再强,也是肉骨凡胎。
即便双拳可敌四手,但却敌不过千双万双的手。
修真界可不一样。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海战术只是送死罢了。
那是云淡风轻的一天。
却也是三界笼罩在名为时寒乔阴影下的开始。
一次次的反抗,一次次的失败。
直到竭尽全力地反抗,还是失败。
时寒乔这座大山已经在无形之间完全压在他们的心上。
再由不得他们升起半点反抗之心。
此谓,蚕食。
这种情况下,三界众人完完全全是恐惧时寒乔本人的存在。
而非隐匿过去后,恐怖的是未知的神秘。
时寒乔完全不会避讳自己的过去。
却在青年知道后感到别扭。
尽管,她脸上还是一如往常的淡然。
然而,她骗不了自己。
她因为青年知道自己的过去,而产生了别扭的感觉。
这种别扭非常微小,完全不会影响她的自我,却也不容忽视。
思来想去,片刻间就有了结果。
她在意自己在青年眼中的形象,她想要他眼中的自己是现在这般强大,而非弱小悲惨。
“梦到了你英勇神武,打死了一只坏狗。”洛无笙不由的攥紧了女A肩袖。
时寒乔视线微凝,抚摸金色长发的掌心一顿。
眼角眉梢绽开的笑意,一如数百年前,洛微死前。
他果然看到了那七年。
不然,不会在梦里都哭得那么凶。
她的前襟、枕头和床单上有着大片水干后的痕迹。
时寒乔呼吸一窒,左翼骨处传来仿佛烧灼般的痛感。
“所以坏狗已经死了,你该高兴。”而不是哭。
尽管青年眼尾泛红的模样很好看,但她却不想真的看到他因伤心而落泪。
哪怕是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嗯。”青年笑弯了眼。
不过,在女A起身后,他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冷静一直持续到女A进盥洗室,他才扑回女A睡的半边,残余的铃兰香笼罩他。
埋在双臂间的脸上笑容明艳,张扬而充满浓烈的爱意。
他怎么能不高兴!
她刚才完全默许了他的亲近,那条无形的界限在挪动。
青年不敢太过释放情感,很快就站起来。
金发披散微乱,凤眸中漾着狐狸般的笑意。
见到女A出来,他道:“走吧。”
“等等。”
时寒乔转身回去,拿了把梳子出来。
“后面乱了。”
双手敛过散乱的金发,聚于掌中,梳子从上到下缓缓划过。
女A最后摸了一把才松手。
触感顺滑。
青年抿住唇角,抬腿走在前面。
一下楼,五朵向日葵齐齐向阳,转了过来。
倒是把心不在焉的青年吓了一跳。
五人昨夜好奇得紧,却都没敢上楼打扰他。
昨夜睡的晚,今日又早起,就是为了堵他。
想知道他们的指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突然间精神力暴涨。
同时,他们也为他而担心,希望他身体健康无事。
“想知道?”
洛无笙眸光神秘,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且和女A窜好供了。
“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