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在。
他一推开门,姜茶冲他嘘了一下。
姜茶把脸盆塞回了床底下,摆手,吴有为出去说话。
“小草刚睡着,别把她吵醒了。”
对待吴有为,姜茶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走廊尽头,不会吵到别人。
吴有为扑通一下,跪在了姜茶的面前。
“姜医生,谢谢你今天救了小草一命,要不是你,我女儿她就……”
姜茶的身体往边上偏了偏远,“论年龄,你才是我的长辈,我可受不起你这么一拜。”
“是我对不起小草,我不配当她的爸爸。”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你知不知道,她吃了老鼠药,中了毒,差一点儿就死了。”
“什么?竟然是老鼠药?”
吴有为从地上起来,横眉倒竖。
“我回去就跟那个恶毒的女人离婚。”
原本,他只以为,那个女人只是比较偏心自己的孩子而已,没想到,她竟然给小草下毒?
“这么多年,我不信你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姜茶最讨厌这种装死的男人。
在外面没有本事,一遇到事情,只会挑软柿子捏。
“因为小草是你们家最好欺负的人,所以一直都要委屈她,来平衡你们这一家子的关系,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一定要委屈她?”
因为她小?因为她性子软?因为没有人给她撑腰?
因为她的受欺负了不会告状,挨打了也不会打回去,是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
“可你已经这么做了!”
姜茶的胆子,似乎真的变大了许多。
她敢对别人直言相向,就为了帮吴小草撑腰。
粉色的丝带有一部分自她的而后,垂到她的胸前,风起轻扬。
她知道,那是霍竞川给她的勇气。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你已经忘了,你的本心是,想要再找个人,好好照顾小草,你忘了小草小的时候,被她奶奶丢在冰雪地里,你家邻居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你让这样的事情,又在她的身上,出现了第二遍。”
姜茶的话,吴有为根本没办法反驳,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娶现在的这个妻子。
他也忘记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记忆中,那个淳朴老实,一看见他,就会对他扬起笑脸的女人。
吴有才狠狠地甩了自己两巴掌,“我会改的,从今以后,我会对小草好,等小草出院,我就跟那个女人离婚,我一定会做到。”
姜茶根本笑不出来,“你最好能说到做到,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小草成为我的妹妹。”
她转身下楼。
寒风簌簌,吹得她有些冷。
姜茶没来得及穿外套,一出医院,就看见霍竞野在朝她招手。
“茶茶,走,我们回家!”
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好像每一天都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这样的快乐,能够轻而易举地感染给身边的人。
姜茶心里的阴霾被这样的笑容和微凉的晚风吹散。
上了车,她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二哥,你说,吴有为他会改吗?”
霍竞野发动汽车,“应该会吧,那可是老鼠药,那个女人,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今天能把老鼠药喂给吴小草,明天就能把老鼠药喂给他自己,就算不是为了吴小草,那个女人,肯定也是不能留在这里的。”
“我把小草的诊断证明留给了他,先看看他究竟会怎么选,如果他还是选择包庇那个女人,我一定去他们家,把小草要过来。”
“我支持你,小草那丫头,实在是太可怜了!”
霍竞野打小就是没妈的孩子,他真的特别能够跟吴小草感同身受。
她有个这样的后妈,还不如没有妈妈呢!
姜茶看着霍竞野的侧脸发笑,“二哥,你不觉得我很任性吗?”
“不觉得啊!”
霍竞野理所应当地说道:“你这叫乐于助人,任性是老霍形容我的话,你跟这个词儿,可沾不了边儿。”
“你哪儿任性了?霍叔就是对你有偏见。”
“是吧是吧?”霍竞野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迫切地寻求认同,“我也觉得,老霍他就是偏心。”
坐在沙发上等姜茶回来的霍霆坤,打盹打到一半,“阿嚏!”
谁骂他来着?
叶素容从屋里拿出来一张薄毯子,披在他的肩膀上。
“夜里凉,你怎么也不知道穿件外套?”
“我不冷,刚才打喷嚏,指定是二小子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叶素容哭笑不得,“你总这么想阿野,难怪他总觉得你偏心。”
“他说我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随他去吧。”
霍霆坤倒了一杯热水,慢慢地啜着,“对了,你最近,有没有给姜成打电话?”
叶素容摇头,“没有。”
她坐在霍霆坤的身边,“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可她能够想到,姜成会跟她说什么。
无非就是骂她狠心,把他丢进部队里,让他自生自灭。
说他在部队里面有多辛苦,每天吃不饱,睡不好,训练一天下来,身体有多么的受不了。
他会把她说到心软,然后等着她开口,把他从部队接回来。
但是,接回来之后呢?
叶素容不知道。
“算了,不说他了,你去外面看看,茶茶怎么还没回来?”
霍竞野出去,得有好一会儿了。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按照原本的时间,姜茶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可她在半道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半夜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白书瑶被人从屋子里面推了出来。
男人的力道有些重,按理说,她应该惯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她偏偏用手先撑到了地上,避免了剧烈的撞击。
之后,她慌乱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缩在地上擦眼泪。
捂着肚子?
姜茶一个激灵,指着那边啪的一下熄了灯的房子,拍了拍霍竞野的肩膀。
“二哥,那是谁的家,你知道吗?”
霍竞野在车子开过去之前,瞄了那边一眼。
“那是岑谕的外婆家,他外婆故去之后,那套房子,就留给了他。”
所以,推白书瑶的男人,是岑谕。
她今天在医院看见白书瑶是因为她……
怀孕了?
姜茶捂住嘴巴,强迫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了?”
霍竞野打了一下方向盘,拐到了下一条路上。
姜茶摇头,“没什么。”
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姜茶不能乱说。
天气逐渐凉得稳定的了起来,这几天,伤风感冒的病人,也少了不少。
医务室并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忙。
姜茶照例给侯丽萍把了脉。
“您的气色好多了,最近心悸的频率,有没有减少?”
“有。”侯丽萍笑眯眯地看着姜茶,“多亏了你每天给我针灸,又给我开药,那些药吃下去,效果挺好,我现在,晚上睡觉,都安稳了不少呢!”
“有好转就好。”
姜茶收回了手,“那个药您再吃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再看看,需不需要调整药方。”
“好!”
侯丽萍在里面的检查室里做针灸。
姜茶刚把最后一针下完,前面就来了病人。
侯丽萍不方便起来。
姜茶让她安心躺着,她自己去外面。
一出去,她就看见了白书瑶。
白书瑶坐在姜茶的办公桌前,见她出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来看病?”
姜茶拉开椅子,坐在办公桌前,“侯医生现在有点儿事儿,不方便看诊,你一会儿再来吧!”
这好像已经成了她和白书瑶之间默契。
白书瑶从没有找她看过病,她来医务室的次数少,每一次,都只挑侯丽萍在的时候,找她看。
姜茶乐得自在。
“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白书瑶小声的说道:“你能帮我开一副药吗?”
姜茶沉默地看着她。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好心。
“我是一名医生,不该开的药,我不开。”
第98章 躲瘟神
“……”
白书瑶咬着牙。
要不是她实在是找不到靠谱的私人诊所打胎,她用得着求到姜茶的跟前来吗?
“你就不想知道,霍竞川去北大荒,究竟是干嘛的吗?”
姜茶摇头,“不想知道。”
如果能说,霍竞川和霍叔,都会说。
他们不说,那就代表,这件事儿,坚决不能对外透露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