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住了姜茶的腰。
“妈,二哥,我是最好的人选。”
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最容易让人放下心理防线。
“部队里面人才辈出,他们会想到更好的方法救大哥的。”
霍竞野这么说着,虽然,这话,他自己说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底气。
“如果有更合适的人选,他们根本不会拖那么久。”
整整四十天,人在缺水缺粮,完全空腹的状态下,只能存活七天。
看样子,她前世得到的消息,一点儿也不准。
“让我去吧,我一定会平安的,把大哥带回来,我保证。”
姜茶说得没错,部队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选,一定不会这么久还没有办法采取任何行动。
季首长确实把人选锁定在了姜茶的身上。
可他们也有顾虑,谁都不能保证那个万一发生。
姜茶毕竟不是军区的人,他们没道理,让一个年纪轻轻,花一样的小姑娘,铤而走险。
所以,这个提议,刚一提出来,就被霍霆坤否了。
可姜茶执意要去,这是霍霆坤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叶素容反对的话滚到了嘴边,她豁然起身,对着姜茶低声:“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姜茶心口一紧,跟着叶素容回了房间。
“说吧,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妈,大哥他对我那么好,他还救过我的命。”
“你真的,只是这么想的?”
一年的时光,除了她收到过的那五封信和她回过第一封信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别的联系。
姜茶以为,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可以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
可是,一听到霍竞川的消息,她还是会激动,会忍不住。
她想,爱,怎么可能藏得住呢?
“是,我只是这么想的,妈,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大哥带回来。”
不管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从前,叶素容只以为,姜茶和她一样,都是花圃里精心娇养的玫瑰。
美则美矣,经不起风摧雨残。
直到今天,叶素容才发现,她的女儿,跟她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
她是花圃里精心娇养的玫瑰,她是河边迎风而立的蒲苇。
风吹不倒,雨浇不枯。
“可你会受伤,很有可能会永远回不来。”
叶素容红了眼眶。
“叶家人,永远都不会在困难中妥协,所以,相信我,好吗?”
上辈子的她,在生活的磋磨中失去了自我。
这一世的她,不想要那样了。
人活一世,既然不能事事如意,也总得顺心才行。
叶素容的眼泪落了下来,“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姜茶抱住了叶素容。
“谢谢妈,你真的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妈妈。”
姜茶一个人踏上了前往北大荒的列车。
从春城一路北上,到达北大荒,足足有两千五百公里的路程。
整整三天,明明才十一月初,可是这边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姜茶下火车的时候,已经把厚厚的棉袄套在了身上。
“东风村的知青都往这里走啊!”
寒风萧索的车站外面,姜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她扭头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张写着‘东风村’这三个字的牌子。
姜茶拎着两大件行,她现在,是下乡到东风村的知青。
“还有我,还有我!”
姜茶被人群挤着,艰难地往前走。
同样都是风尘仆仆地赶了好几天的路,姜茶一出现,连带着这个灰蒙蒙的世界都亮堂起来了一样。
这一批下乡的知青并不算多,去东风村的,连带着姜茶一起,也只有两个人。
姜茶看着跟她面对面站着的岑谕,一脑袋问号。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岑谕会出现在这儿?
是上面又有安排的?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姜茶不敢跟他打招呼。
岑谕穿着一身藏青色大袄子,一双手插在兜里,吊儿郎当地嗑着瓜子,十分不讲究地吐了一地的瓜子皮。
一年不见,岑谕那一身的匪气,比在部队的时候,更重了。
姜茶没再看他,而是随着举牌子的人笑道:“这位大哥,我是去东风村的知青,我叫姜茶。”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贺松,也要去东风村。”
赵二牛第一次见到姜茶这么漂亮的姑娘,他眼睛都看直了。
“你……你就是姜茶?”
赵二牛吐了口口水,放在掌心搓了搓,之后,拨了拨他那头像是被屁崩了的头发,殷勤地帮姜茶把箱子拎到了牛车上。
“我滴个天老爷,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家人也舍得送你下乡?”
“舍不得不还是送我来了吗?”
姜茶一脸的不高兴,把一个被迫下乡的资本家小姐的骄纵模样,演了个十乘十。
见她心情不好,赵二牛也没再说话。
他帮贺松把东西搬上了牛车之后,就坐在前头驾车。
岑谕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特意跟姜茶面对面坐着,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打量着她。
一个是臭着一张脸的大小姐,一个是一看就不好惹的混混头子,贺松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姜茶不耐烦地皱着眉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这话,明显是对着岑谕说的。
岑谕听笑了。
“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老子一只手能拧断你十条胳膊,敢在老子面前横,你特么的不想活了?”
岑谕凶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屁股下面坐着的不是小板凳,而是龙椅呢。
“赵二牛,这妞儿给老子留着,谁都不许动啊!”
“你想干什么?”姜茶警铃大作,双手抱胸,“你要是敢动我,我跟你拼了!”
岑谕盯着姜茶的视线,更加的肆无忌惮。
姜茶白了他一眼,将视线别向了别处。
岑谕向后仰,幽幽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天,可真蓝啊!”
姜茶一激灵。
暗号?
这就是季首长说的她的线人?
“赵二牛,咱们明天,去山里打猎吧!”
“好啊,跟着你进山,铁定没错。”
姜茶看了看岑谕。
进山?
霍竞川失踪的那座山吗?
姜茶心里头压着事儿,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几分生人勿进的气势。
从车站到村里,牛车还得走两个小时。
放眼看去,成片成片的田地,一眼望不到头。
去年北大荒这边交公粮,粮食产量,轰动了全国。
六千万公斤商品粮,平均每个农业工人生产粮食和豆类一万两千公斤。
那段时间,全国所有的报纸,都在报道北大荒的粮产。
这里,从一个人人嫌弃的不毛之地,形成了国内重要的粮食生产基地。
其中的艰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秋收已经结束了,正是猫冬的时候,环顾四野,白茫茫的一片。
春城还没有入冬的感觉,这里已经接连下了好几场雪。
这么冷的天,霍竞川冷不冷?饿不饿?
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姜茶就眉头紧锁。
知青所是一座四方的院子,像是一进的四合院样式。
“这边呢,是大通间,男女分开……”
赵二牛给姜茶和贺松简单地介绍知青点的布局。
今年恢复高考之后,大家伙儿都估摸着没有知青下乡了。
没想到,临到了年关,居然还有人来。
“有单间儿吗?”
姜茶问道,“我不习惯跟别人住在一起,给钱也行。”
“有,但这事儿,你得跟知青点的知青们商量才行。”
第106章 盘中餐
“我那儿,不是刚好有住处吗?”
岑谕一只手搭上了赵二牛的肩膀。
“你来真的?”赵二牛一个劲儿地盯着岑谕看。
岑谕努努嘴,“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那成,岑谕住的房子,可是整个屯里最好的,你可真走运。”
走运?
希望吧。
去年,他在她脖子上咬的那一口,姜茶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把箱子往岑谕的脚边一踢。
岑谕看着她。
姜茶趾高气扬,“又不是不给你钱。”
她对着岑谕,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岑谕合理怀疑,这姑娘是在公报私仇。
“这姑娘什么来头?怎么拽成这样?”
“家里头有钱呗,就她身上穿着的那一身衣裳,光是布料,光是有钱有票,都买不到。”
“还有她脚上穿着的那双皮鞋,那个款式,怕是整个北省,都找不到一双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