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夫子豁了出去,只要确保谢叠芳活着,其余不管。
至于命令林昭夜带展言岚来看谢叠芳一眼,目的也是让展言岚想通,违抗命令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林昭夜:“师尊只准你见一面,马上去见他。”
面对棋夫子,展言岚无话可说。
私自离岛,便是仙门未来可期的长庚仙君也不能赦免罪责。
林昭夜将人待到便退下,墨香正堂只留展言岚和棋夫子单独见面。
展言岚跪倒在地,棋夫子睨了他一眼,酝酿良久的情绪还是消沉下去,冷声开口:“谢叠芳真实身份是魔,和你不是一路人,打消这个念想,你还是风雷岛的长庚仙君。”
展言岚面容微不可察地一僵,“师姐是魔,又如何?”
他抬起头来:“她性善,言岚已认定……”
棋夫子眉头倒竖,暴喝。
“逆徒!”
棋夫子竟是一掌扇落在展言岚脸上。
这一掌力度不可小觑,展言岚被扇到三步开外,白皙脸颊高高瞬间肿起五个通红的指痕。
棋夫子颤巍巍倒退一步,略显震惊,看向不断颤抖的手,也没想到自己不着心激怒对展言岚下狠手,他收拢了手,瞄向展言岚,亦有些后悔。
展言岚一声不吭,伸手抹去嘴角渗出的鲜血,重新跪好,“只求师尊放过师姐,言岚愿代罪受罚。”
棋夫子额筋暴怒,“代罪受罚?莫不是将你剔除剑骨,方可承担得下罪责?!”
“好。”底下的人说。
棋夫子愣住。
“只要能救师姐,剑骨也无妨。”
穆禾云从封单月那儿听说谢叠芳和展言岚叛逃被抓回来的事,险些吓死。
谢叠芳封入冰中,生死未卜,若她真死了,找谁要解药去,穆禾云内心急得团团转。
这段时间,结界受损,严观苍负责带人修补,展言岚惹怒师尊被没收湮尘剑,存入兵器阁,暂时交由封单月看守,穆禾云随同封单月一起,分身乏术,根本没时间去找谢叠芳。
幸好封单月临时被严观苍叫去搭手,穆禾云才找准机会。
紫樾林中无人看守,冰封谢叠芳的冰棺坚韧不摧,穆禾云要想救出谢叠芳,难上加难。
穆禾云用火符炸也无济于事,想过找人帮人,但谁敢违抗师尊命令,棋夫子便是仗着冰棺坚固,除展言岚,无人会救她,放任不管。
对了!
师尊不是刚没收展言岚的湮尘剑么,湮尘剑一定能破这病棺。
湮尘剑有灵,认主,穆禾云无法驱使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兵器阁,瞒过其余看守的弟子,冒险偷偷将湮尘剑带出。
剑放在冰棺前,穆禾云嘴里念念有词:“湮尘剑,显显灵,展言岚是你剑主,他倾慕二师姐,可他被师尊关了起来,来不了,你就帮帮忙吧。”
念叨了好一会儿,湮尘剑无动于衷。
穆禾云脱力般坐了下来,正当她打算放弃,准备起身将剑带回兵器阁,湮尘剑霍然出鞘。
月华流转于剑身,剑光一闪,劈向冰棺!
穆禾云心在这过程高高吊起,又骤然一停,见冰面裂开一条细缝,随即一分为二,棺内的谢叠芳霍然睁开眼,慢慢起身,穆禾云的心跳才恢复正常。
她小心翼翼上前:“二师姐,你没事吧?”
谢叠芳缓缓转过头,“你救的我?”
穆禾云磕巴:“也算……是。”指向边上的湮尘剑。
“其实,救你的应该是它,我只负责将它带过来。”
谢叠芳会意,跃身跳出冰棺,当着穆禾云的面将湮尘剑收入掌心,她扔去:“做得很好,这是无根之毒的解药。”
穆禾云欣喜若狂,没想到谢叠芳居然马上将解药给了自己。
“风雷岛如今是何情况?”
穆禾云吞下解药,“你被封冰棺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不少事,展师兄被关禁闭,三天前不知又因何事触怒师尊,师尊没收了湮尘剑,命封师姐看守兵器阁,又将他关禁闭。”
谢叠芳挑眉,“既是封单月看守,你又如何将剑带出?”
穆禾云看出对方怀疑,马上极力解释:“二师姐要相信我,我是趁封师姐被严师兄叫去修补结界才有机会来救你的,封师姐想必也快回来了,我还是把湮尘剑还回去吧。”
“不必还了。”谢叠芳打掉穆禾云伸来拿剑的手,“你就老实回兵器阁,封单月回来问剑去了何方,你便告诉她,她和严观苍的好日子就快到了。”
穆禾云百思不得其解,谢叠芳转眼间却已持剑飞远。
如今没法让展言岚亲手杀了棋夫子,她拿湮尘剑杀棋夫子,也不失一种好法子。
谢叠芳直奔墨香正堂的楼阁而去。
她知道,每逢棋夫子苦闷不已,都会在独自一人待在楼阁的最顶层,不准任何人打扰。
这座楼阁外圈有结界防守,谢叠芳无法直冲最高层,只能从第二层封顶。
她避开巡逻的修士,顺利登上楼阁第二层,直逼顶层。
湮尘剑的气息突然出现在楼阁之中,棋夫子盘腿而坐,顿时睁开眼。
唯一能驱使湮尘剑的人只是展言岚,看来,他这位以下犯上的逆徒是铁了心要随谢叠芳那个魔女而去,闯楼杀他来了!
上楼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棋夫子转过半边身,周围的布帘随风狂摆,交错间,湮尘剑的剑光冷如芒。
棋夫子不拔剑,静待。
可出现的人却不是展言岚,而是谢叠芳。
望见棋夫子难以置信的神情,谢叠芳邪笑:“我能脱困,你没想到吧?”
“你竟能驱使湮尘剑!”棋夫子神情冷淡下来,“若不是盟主,我早该解决了你,岂能容你活到现在。”
“现在也不算晚!”谢叠芳叱喝,“拔剑!”
湮尘剑刺去,棋夫子的佩剑终究比不上它,谢叠芳不再压制魔气,忍着反噬之痛,两股仙气魔气交错使出更强大的威力,一剑劈断佩剑。
棋夫子吃力,连连倒退,谢叠芳不再使用剑术,当机立断一剑斩去,唰的一下,湮尘剑在棋夫子臂膀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剑伤,几乎要将他臂膀劈断!
一时皮肉之苦,哪比得上谢叠芳在棋夫子手底下受过了伤。
她要棋夫子死,便是等到了今日。
一得知湮尘剑丢失,封单月将穆禾云痛训了一顿,带人赶往楼阁的当口,穆禾云拦住:“二师姐说,你和严师兄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她怕是去杀师尊的!”
“那也得去!”封单月不是没脑子。
谢叠芳杀棋夫子不成反被杀,她和穆禾云事后都得完蛋。
临行前,封单月又吩咐:“慢着,先将展言岚一并带来。”
谢叠芳和棋夫子在楼阁打得不可开交,巨大动静引来风雷岛众修士,谢叠芳来时布下箭阵,凡有来者,一律不饶。
修士们被拦截在外,进不得,棋夫子触目惊心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封单月赶到,一见严观苍已经在了,蹙眉低声道:“师尊人在上面,谢叠芳起了杀心,他必死无疑,你们还不破箭阵?”
严观苍面无表情:“岂不正好。”
封单月看向他,愣了一下,会心一笑。
棋夫子教出来的弟子,不是狼子野心,那也罔顾棋夫子多年教导,严观苍和封单月求之不得。
不多时,楼阁上的动静变小,已然听不见棋夫子的叫声。
展言岚何尝不知严观苍和封单月打的盘算,神情冷淡,上前道::“再晚,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严观苍一笑:“说得对,来人,破阵。”
严观苍在岛上多年,已经培养一批亲信为他马首是瞻,只待合力破了箭阵,直逼楼阁顶层。
此时,棋夫子被绑在柱子上,鲜血淋漓,身上没一块好肉,闭合着眼呻吟。
见乌泱泱一群人冲上来,谢叠芳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来了。”
封单月见到眼前这一幕:“谢叠芳,你果真是疯了。”
谢叠芳脸上带血,冷笑着:“我取了棋夫子的性命,最高兴的人不就是你么,你巴不得棋夫子快点死。”
当着众人的面,封单月不好发威,咬牙切齿:“你少污蔑我!”
严观苍冷冷看了一眼棋夫子,“谢叠芳杀害师尊,所有人,将逆贼拿下,为师尊报仇!”
“慢着,我几时杀害师尊了?”谢叠芳皱眉,拿剑尖戳棋夫子伤口,棋夫子疼得发出呻吟,“你听,还有气儿呢,我只挑断他手筋脚筋,没取他性命。”
霍然,她抬手,手中剑贯穿棋夫子胸膛,直接刺入心脏。
“这才是杀害你们的师尊!”
棋夫子嘴角淌出鲜血,不断冒出,脑袋垂下,气绝身亡。
谢叠芳先将其虐杀,众目睽睽之下又一剑杀了棋夫子,风雷岛众修士无不惊骇。
便是展言岚也眼瞳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