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李氏家中还有个六岁小儿该念书的年纪,恐怕打的就是这主意。
她笑着宽慰邹大娘,“那她可打错主意了,我爹对我娘好着呢,绝不可能再纳她一个!”
邹大娘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人家眼高着呢,可不是赶着上你家做妾。她听别人说你娘身子不大好了......”那孟氏一去,她可不就能登堂入室了。
赵明笙慢慢反应过来,秀气的眉毛都快拧作一团。这是想给她当后娘?饶是赵明笙好脾气,此刻也气的直发抖,感觉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梦中确实孟氏没能熬过这个冬天。要是那个时候,等过了孝期赵父要是想再娶,娶谁她都不会阻拦。
可孟氏现在还没死呢,这李氏就如苍蝇见了肉惦记上了,赵明笙顿时觉得恶心的不行。
孟氏要是知道这份心思怕不是得活活气死!
想到这她连忙拉住邹大娘:“我娘她身子弱,这些污秽就别在她耳前说道了……”
邹大娘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当即表示绝不会在孟氏那说这些。
回到屋内,赵明笙凝视着午睡中的孟氏,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只不过岁月为她的双鬓染上丝丝白发,半生操劳和病魔令她面容憔悴。
一想到梦中娘亲临终前还挂念着自己,赵明笙更加坚定了要治好她的决心。
傍晚,忙碌了一天的赵父终于归家,敏锐的发现家中气氛不太对劲。准确来说是自己这个小女儿对自己态度比起早上,冷了不止一度。
“今日去田里浇水可有累着?”
“不累。”
“可曾被蚊虫叮咬了,为父给你配点涂抹的药吧?”
“未曾。”
就是这样的对话,让赵父摸不着头脑。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毛病,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啊,这是怎么了?
赵父没感觉错,赵明笙那爱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
她看见赵父就想起下午的李氏。
想起李氏那恶心人的心思就不由猜测那赵父又是什么心思?
是不是也看中了李氏的好容貌,就等母亲一去好接她过门?
最后得出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的结论!
赵明笙坐在秋千上无意识轻晃,忽然间秋千停住了。
回过神发现是赵父一手抓住秋千的绳索,迫使它停了下来。
“丫头,你今天不对劲。”
赵明笙很想知道赵父是怎么看待李氏的,她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一不小心也就问出来。
“您觉得李氏怎么样?”
问得赵父愣了一下,“哪个李氏?”
“就是那个经常来找您看病的李氏!”
赵父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的回答道:“面白体瘦,是气血虚弱之象,平时除了需要多加调理之外还需多加运动,我建议用地黄、五味子、黄芪......”
赵明笙:......
她开口打断了赵父的滔滔不绝,“我是问,您喜欢她吗?”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赵父急忙替自己辩解道。
“那李氏容貌不错,您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赵父耿直回道:“她只是我病人而已,医者眼中不分男女。说起容貌,你娘年轻时候可比她漂亮几百倍!”
舒尔四下张望而后紧张兮兮道,“这些话你没和你娘说过吧?”
看到赵明笙摇头,赵父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让你娘听到了,她又得多想,那我还不得去一层皮!”
赵父抚摸着赵明笙的发顶,话语里充斥着当时的她还不懂的情感,“你娘她为了这个家,受了很多苦。这辈子,我爱她一个就够了。”
猝不及防吃了一把狗粮的赵明笙:......
第9章
解开心结的赵明笙主动揽下了做晚饭的任务。
赵清越还未归家,生火的任务就落在赵父的头上。
中午在邹大娘的指导下赵明笙学会了擀面条,现下刚好练练手。
趁着醒面团的功夫,赵明笙顺便向赵父询问了一下药田该如何打理、如何浇水、浇多少水合适、是否需要除草、施肥?
一连串的问题砸向赵父,将他砸懵了。他很欣慰闺女如此勤学好问,苦恼的是姑娘家家不爱女红描眉,怎么就和种田杠上了?
“为父最近着实有些忙,恐怕不能亲自教授你如何打理药田。”
杏安堂有位老大夫最近回老家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杏安堂老板帮了赵父良多,他便暂时帮忙顶上一段时间。
赵明笙点点头,通情达理道:“父亲去忙你的,只要告诉我哪块田地种的是什么药材,该浇多少水便可。”
“我当时种植这些药材的时候,山上挖到什么,回来便随手种下,没有规划,现在怕是有些微微凌乱。”其实他也不记得自己都种了啥。
微微凌乱这个词用的谦虚了,赵明笙回想了一下那片杂乱无章的药田,何止是凌乱,差一点全当杂草给他拔了!
赵父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一本《本草经》,那上面标注了各种药材的习性,还配有图集,你先照着图册认认药材基础。”
赵明笙也只好无奈地应下。
赵清越从学堂归来,一进家门便迎上一只粉团子。
“哥哥回来啦,快净了手来吃饭吧!”
少女声音甜而软,能为人扫去一身疲倦。
家里久违的烟火气让赵清越心底柔软了一些,但他面上不显,只淡淡地应了声。
“好。”
晚上吃油泼扯面。
过了凉水的宽面,铺上煮好的青菜,放上葱末蒜末,再放些剁碎的干辣椒,一小勺酱油,最后浇上一勺热油,顿时便香气四溢!
炒至金黄的鸡蛋掺上荆芥末,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
合面的水里掺了灵泉,煮出来的面晶莹剔透,劲道弹牙,赵父赵母吃了都说好。
鼻尖萦绕的食物香气令赵清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一口就无比惊艳,镇子上八仙楼,以面食出名,一碗素面汤里浓缩了不下七八种菌菇海味。可赵清越觉得都比不上自己手里的这碗宽面。
很久没有吃过这么舒心的晚饭,他一连吃了两大碗。
放下碗,直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眼神里写满‘你好能吃’的崇拜之情。
“哥哥还要吗,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他承认自己今天吃的是有点多了,都怪这饭菜太可口,根本停不下来,现下才发觉有些撑。
赵清越摇摇头道:“不了,我吃饱了。”
对面少女好看的眼眸弯弯笑嘻嘻道:“吃饱了,那就去刷碗吧!”
赵清越:……
赵家人口不多,屋子倒是盖得挺多。五间主屋,其中三间用来住人。另外两间分别是赵父的药房和赵清越的书房。
赵清越收拾完厨房出来发现自己书房灯亮着。
推门一看,粉团子正伏在他的书桌前捧着一本书,口中念念有词。
一看他进来,立马从他的椅子上弹开。
赵明笙屋里光线不好,点了灯还是很暗,她看了一小会儿眼睛便酸涩地流下泪。
书房里灯光明亮,看书刚刚好。她原本想着就看一会儿,等赵清越洗完碗她就走,绝不打扰。
奈何这书太有趣,等赵清越回到书房时她已经看入了迷,一时竟舍不得离开。
但一想到初见时赵清越对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又怕被赶他出去。
于是赵明笙摆低姿态,细声细气道:“爹爹给了我一本《本草经》,我想在哥哥的书房里读,行吗?”
她细白的脖颈微微垂着,双手背附而立,像极了一个乖学生。
赵清越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你无需如此。”
无需如此小心翼翼,无需如此低声下气,无需如此用讨好去对待每一个人。
赵明笙一时没弄懂,歪头疑惑:“什么?”
“赵明笙,这里是你的家,你想用书房随时都可以,不必这样来问我。”看着少女习惯性的讨好示弱,他眼中划过一丝心疼。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的,但是你现在回到赵家了,你可以……”似乎是找不到什么形容词,赵清越停顿了一下而后说道,“任性一些。”
像得不到糖吃便哭的孩子,不想做什么便不做,有人心疼,才有资格任性。
赵明笙眼眶一红,从前在侯府,虽有祖母疼爱,但是为了不给祖母添麻烦,她总是伪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有什么想要的也从不开口讨要。
她来到赵家之后也一直习惯用以前的方式去对待每一个人。
头一次,有人和她说,你可以任性一些。
赵清越递上一方帕子,“擦擦,哭成小脏猫了。”
赵明笙拿着帕子乱擦一通,“哭成小脏猫也是你妹妹!”
擦完往书房里唯一的椅子上一坐,一副占山为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