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是赵明笙为了救他而去挡刀,崔岑心脏骤紧,整个人如至冰窖。
明晃晃的刀刃伴着刺客狰狞的表情,迎面而来。赵明笙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虽然推开崔二狗是她下意识的反应,但她也没有那么傻,要用自己的肉身去挡刀。
只见少女身段灵活,腰身向后沉了三分,刀尖堪堪划过耳侧。躲过这次攻击之后,立马开启了反击,以手为刃向着刺客持刀的手腕狠狠地劈去。
刺客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手上的刀就被打落在地。
快、准、狠。
一旁目睹了的禁军都忍不住想要叫好,离得近的禁军甚至听到了咔嚓一声。
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划过耳侧的刀尖将面纱的系带斩断了,随着少女的动作,脸上的面纱也随之滑落,露出一张令刺客看了也为之呆滞了一瞬的脸。
有美色在前,手腕上钻心之痛甚至慢了半拍才传遍全身。
他后知后觉地惨叫道:“啊!我的手!”
看着飘落的面纱,赵明笙暗道一声糟糕,千算万算还是将脸露了出来。她现在只寄期于周围还未离开的百姓中没有熟悉之人。
崔岑站稳了身行便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可是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出现,反倒是持刀的刺客已经抱着手腕疼得满地打滚了,看样子应该是断了,一旁的禁军冲上前将其制住。
崔岑:......好像不需要他出场了。
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又惊又险,稍有差池赵明笙掉的可就不只是面纱了。崔岑沉着脸,随之而来的后怕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万一她没躲过呢?万一她没打掉刺客手中的刀呢?万一......
他已经不敢再去回想刚刚那可怕的一幕。
见崔二狗还呆呆地愣在原地,赵明笙走过去在他眼下挥了挥手,开玩笑道:“怎么了?吓傻了?”
下一瞬,她就被少年按入怀中。
赵明笙推了一下没推动,指尖却感受到对方的身躯在颤抖。她微微愣了一下,是被吓到了吗?
赵明笙没再推开他,反而轻轻拍了拍崔二狗的背,安慰道:“放心吧,没事啦。”
“我说你.......”少年的声音哑的厉害,“以后别这样了。”别再这样不顾危险的来救我。
别哪样?是不是她刚刚推崔二狗的那一下太用力了?
赵明笙回想着刚刚的力度,反思了一下自己,果然还是出手太重了,吓着崔二狗了吧,赵明笙心想。
“好好好。”她像哄孩子一般应承着。“下次我会轻一点的。”
崔岑被她莫名其妙的话气地一下子笑了出来,知道她肯定是想差了,但又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听到到他的笑声,被按在怀里的赵明笙松了口气。不过,几月不见,怎么感觉这小子又长高了不少?
感觉自己已经矮了一个头的赵明笙闷闷地想着。
大局已定。
宴琢将手中剑入鞘,抬眼看向赵明笙的位置。只一眼,眉间便紧紧地蹙了起来。
只见崔岑将少女像小鸡崽一样护在怀里。尽管知道这是为了保护赵明笙的安全,可他的眉间还是忍不住蹙起了一个大疙瘩。
他下意识地就抬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刺客都已经被拿下了,还护着做什么,你这般像什么样子。”晏琢对着崔岑冷声道。
崔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不妥,一张脸唰地通红,急急往后撤了一步,慌慌张张地看了看四周。
好在周围人都在忙着清理局面,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听到崔二狗被训,赵明笙连忙替他解围道:“崔二......崔二郎刚刚被吓到了,我是在安慰他。”
崔岑:......
晏琢咬牙,“有这样安慰人的?”
赵明笙回想了一下之前她难过的时候,祖母也是这般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于是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下晏琢脸更黑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护卫惊呼,“圣上!你受伤了!”
宴琢一愣,顾不得其他,连忙来到皇帝跟前查看起伤势。
尽管层层围护,但宴瑜的手臂上还是被不长眼的刀剑划了一道约莫一扎长口子,正往下汩汩地流着血。
禁军统领连忙单膝跪在皇帝面前,满脸歉意:“是属下救驾来迟了。”
景流拿着珩王的信物前来调兵的时候他起初还不怎么相信,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才同意前往,确实耽误了一些时间。他要是早来一些,圣上说不定也不会受伤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晏瑜甩了甩手上的血珠,不甚在意道:“来的还不算太迟,小心谨慎一些是对的。”
宴琢眉间蹙着,沉声道:“赵家五娘子医术不错,不如让她替皇兄检查一番。”
见皇帝点了头,他又唤来赵明笙,有些客气道:“还劳烦五娘子替圣上查看一番。”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生疏,但赵明笙也没细究,事从紧急,她点头应下。
检查完伤口,赵明笙松了口气:“还好,剑上没毒。”
听到这番话,宴琢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好在敌人这次算是临时起意,很多地方准备的还不够充分,但凡他们再准备充分一些,把剑上涂上毒,这会儿宴瑜恐怕就要毒发身亡了,今天这局棋输的就是他们了。
想到这里,在场的众人无不后怕。
宴瑜却反而满不在乎,眯了眯眼,笑道:“那朕还挺走运。”
赵明笙将随身带的创伤药拿了出来,指尖轻敲瓶身,在皇帝的伤口上均匀的撒了一层药粉,原本还不断涌出的鲜血很快便被止住。
见者无不称奇。
宴瑜的眼睛也亮了几分,不愧是晏琢夸赞过的人。他清楚的感觉到,原本灼痛的伤口渐渐缓解了,甚至还有些清凉之意,只有亲身体会过才知道其中之妙。
“你这药倒是有奇效,是哪家药堂出的?朕怎么从没见过。”
赵明笙一边将伤口包扎,一边答道:“先谢过皇上称赞,只是这药并非是哪家药堂所出,而是民女自己配制的。”
宴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当着众人的面没再细问,但心里却记下了这个事。
包扎完毕后,赵明笙将剩余的药粉交给了一旁侍奉的小太监,并嘱咐他明天再换一次药。
正说着,有禁军前来禀报。
“从刺客身上搜到了一些东西。”
他将搜来的东西呈上,是几封信件和一个令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谨王手下的令牌。
“另外,景护卫还在附近的酒楼包厢内发现违抗圣旨私自回京的谨王,与违抗圣上禁足指令私自出府的董丞相,已将他们一并捉拿,听从圣上发落。”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自信,可能以为本次计划十拿九稳,竟然就藏在临近的包厢内,只为亲眼目睹皇帝被刺身亡的全过程,刚好被景流逮个正着。
宴瑜抬了抬被包扎好的手臂,心情大好道,“看来是有好戏看了。”宴瑜抬了抬被包扎好的手臂,心情大好道,“走,摆驾回宫。将捉拿的这两人一并带回宫,朕要亲自审问。”
走上御辇的那一刻,他回头道:“对了,赵家五娘子,要不要随朕一起?刚好朕还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
圣上都发话了,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她哪敢不从,更何况听说有好戏看,好奇心也驱使着她点了点头。
谁知,赵明笙这边刚应下,一旁的两个男人突然异口同声道。
“皇兄,我也想去。”
“舅舅,我也想去。”
宴瑜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看了看这个,又瞅了瞅那个,而后轻笑一声:“那就一起吧。”
于是乎,三人一齐跟上了回宫的队伍。
第120章
赵明笙并非第一次进宫,之前也有随祖母以及赵家的其他姐妹一起进宫赴宴的经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圣上处理公务的大殿。
本着好奇的心,她稍稍打量了下四周。
阳光透过窗栅照射在支撑大殿的六根梁柱上,上面盘桓着六只五爪金龙,被这阳光一照顿时金光灿灿,仿佛身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在发光,只是不知是实心,还是只是表面镀了一层金粉。
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龙椅,背后雕刻着和玺彩画,龙与凤的身影交杂在一起。
目光所及之处自是富丽堂皇,但都是些旧样式,像是很久之前就摆放在这里了。
听闻圣上初登基的那几年国库甚是空虚,但其并没有大肆征收国税来丰盈国库,反而一再降税,让普通百姓有喘息之机。就连后宫的皇后娘娘也在提倡节俭之风,现在后宫的衣食用度比其先帝在时已经缩减了一半有余。
赵明笙看着自新帝登基后并未新添置多少奢侈之品的大殿,心中微微触动。怪不得兖州灾情一出,国库立马可以调拨大量粮食支援,这些都得益于新帝登基后这些年的勤俭。若放在先帝在世时,国库里能有余粮就不错了,是绝不可能拿出来这么多赈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