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掌柜没想到这衙役如此不知趣,下手也太狠了,痛得他哇哇乱叫。
随着一棍棍的落下,柳掌柜一开始还有力气喊上两句,后面渐渐就没声了。
衙役一边毫不留情地下棍,一边狠狠抹去框中未滴落的泪。爹,您看到了吗?孩儿这也算为你报仇了。
五十大板实实在在的打完后,柳掌柜人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赵清越听闻妹妹进了县衙,匆匆忙忙从书院赶了过来。
“你没事吧!”
他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遍赵明笙,确定了她没有少一根毫毛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夫子最近给他布置了一篇文章,他已经在书院不眠不休了两天两夜,可当有人告诉他说看见赵明笙进了县衙,他立刻抛下了手中的书卷,几乎是用跑的赶到了县衙。
赵明笙看到他眼下的青痕有些心疼。
“我无事,倒是哥哥,学业要紧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她在心底盘算着得好好给赵清越补一补了。最近备战秋闱,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消瘦了不少。
正想着,柳掌柜的儿子柳其昌也姗姗来迟。
更准确的说他是被小厮一路架着过来的,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酝,脚步虚浮,一脸醉意。
从赵明笙身边路过时带起一阵熏人的脂粉味,不知道刚从哪个温柔乡里赶过来。
被小厮架到此处的他开始还耍着少爷脾气,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看到自家老爹皮开肉绽的伤处,柳其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酒醒了大半。
“爹啊!你咋伤成这个样子了。”
柳其昌四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扑到了柳掌柜的身上,抱住他就是一顿子哭嚎。
被打了五十大板的柳掌柜像坨烂泥一般瘫在地上,还没等他缓过来,就感觉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狠狠地压住伤处,疼得他差一点就过去了。
耳畔的哭嚎声提醒着他,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儿子。
柳掌柜有气无力道:
“你......你给我起来......你要压死你老子吗......”
柳其昌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小心压到自己老爹的伤处了,他赶紧弹开。
柳掌柜被他这一动又是一阵剧痛,连闷哼都发不出来了。
柳其昌彻底慌了神,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许是哭声太吵人,竟是硬生生又将柳掌柜唤了回来。
“我......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吩咐道:“还不快找人将我抬回杏安堂去医治......”
柳其昌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吩咐伙计来抬人。
事情稍微告一段落,黄富仁对赵明笙此次的相助感激不尽。拱手道谢:“这次还是多谢你了。”
说着就要对她行大礼。
赵明笙哪里受得起长辈的礼,连忙侧身避过了。
“黄伯父不必多礼,我和黄姐姐一见如故,今日相助也是小事一件,不值一提。”
黄悦心听了这番话,感动的都快要哭出来,原来不止她自己在一厢情愿,她在赵妹妹心中的分量也如此之重。
她从袖中伸出手,握住了赵明笙的手不愿放开。
黄富仁是越发的喜欢这丫头了,不卑不亢、进退有礼、居功不傲。他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也为自家闺女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感到庆幸。
连带着她身旁的那位年轻男子都看着顺眼许多,看着就一副玉树临风之象,一听说是赵明笙的哥哥,立马上前攀谈。
一旁手忙脚乱指挥着伙计抬人的柳其昌听到略带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去。
一眼就瞅见了正在顾盼浅笑的赵明笙,和她身旁玉树而立的赵清越。
瞬间就明白了今天父亲所受之苦究竟是何人所赐,顿时呲目欲裂:“是你们捣的鬼!”
第44章
柳其昌一双红眼珠子死死地瞪住他们,忍不住冲向前来。
“就是你们,把我爹害成这样的?”
赵清越默默地上前一步拦在他面前,将赵明笙护在身后。
“是他自作孽。”
“对!是他先使坏骗我爹爹的!”黄悦心在一旁娇憨道。
柳其昌一口恶气梗在胸口,气得他眼冒金星。
他想将新帐旧帐一起算,可眼下不是时候。那边伙计正手忙脚乱的将人抬起,就等着他的吩咐好往回送人。
他袖中的拳头攥紧又松开,还是救治自家老爹要紧,再耽误下去人就没命了!
“你们给我等着。”他恶狠狠地撂下这句话,转头吩咐伙计道:“我们走!”
柳其昌带着伙计和已经痛晕过去的柳掌柜飞速离开了衙门。
这罚也罚了,打也打了,热闹也看完了,周围的人群这才零零散散的散去。
赵明笙与黄家父女也在衙门口作别。
赵清越原本想送妹妹回家,又被夫子叫回了书院。
在赵明笙一再表示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之后,赵清越这才放心离开。
赵明笙走在大街上,正准备坐牛车回村子。就见大街上的人群不约而同的都望向一处。
赵明笙也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去,镇上西北角的一处有烟起,直上青天。
这烟看着不像煮饭升起的袅袅炊烟,而像是烧着了东西的黑烟,怕是哪一家着火了。
望着西北升起的浓烟,赵明笙记得宴琢的院子似乎也是这个方向,而且他们家周围,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其他的住户了。
赵明笙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能让自己安心,她决定还是去确认一下。
除了她以外,还有很多热心的百姓,也自发的往那边赶,这要是真着火了,还可以帮上点什么忙。
等到了跟前,赵明笙的担心还真没有多余,冒着黑烟的不是别家,正是宴琢的院子。
但是奇怪的是,除了厨房不断冒出的黑烟,其他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火光冲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她在院中唤了景流和宴琢的名字,均无应答。
没人在家?
那厨房的烟是怎么回事,别告诉她是在熏腊肉。
况且景流的伤势应该还在卧床静养才对。
赵明笙只好走进景流的屋子,见到人完好的躺在床榻上休息,睡得正香,她不由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他能睡还是心大。
赵明笙不知道厨房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得快些离开这里,火势要是蔓延过来可就糟了。
她伸出手将景流晃醒。
糊烟味很快就从厨房弥漫到了屋子里。景流鼻尖微微抽动,不知道是被摇醒了,还是闻见了糊味,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见赵明笙时还吓了一跳。
“赵家小娘子?”他疑惑地出声,不知道赵明笙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房中。
“我之前在院子里喊了,但是没人应我便自己进来了。”
听赵明笙这样说景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因为后背的伤,他喝的药里有麻醉镇痛的效果,所以才会这样一睡不醒。
“有什么东西糊了吗?”景流抽动鼻翼,鼻端是挥之不去的焦糊味。
赵明笙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厨房好像着火了。不过还好火势好像不大,幸好宴琢不在家......”
“哦,我就说哪来那么大烟呢。”他看着房梁之上盘旋不散,肉眼可见的烟雾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着、着火了?!”
景流不顾背后的伤,挣扎想要起来。
“你别乱动,小心后背好不容易缝好的伤口又要裂开。”
赵明笙连忙将他按住。
景流急了,低吼着道:“王爷没有说他今天要出门啊!”
赵明笙愣住了,她进来的时候瞧了,宴琢不在书房也不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就以为他是出去办事了。
现在景流告诉她,宴琢还在这个院子里。
那只有那间浓烟滚滚的厨房,还没有去看过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赵明笙再次按住想要起身的景流,咬咬牙道:“你躺着,我去!”
不等景流反应,她便跑出了屋子,用灵泉将帕子打湿后,覆在口鼻之上,冲进了浓烟滚滚的厨房。
四周的浓浓烟呛鼻又刺眼,整个厨房都是烟,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赵明笙隐隐约约看见灶台前站着个人。
她犹豫的开口:“宴琢?是你吗宴琢?”
灶台前的人这回总算是听见了,他转过头。
露出一张乌漆嘛黑的脸。
赵明笙:......
宴琢转过头看见她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但是他很快又将头扭了回去,继续专心致志的熬他的粥。
而那锅已经糊成一团惨不忍睹的粥在他锲而不舍的搅动下,已经黑的冒泡了,和宴琢刚刚转过来的脸黑的有得一拼。
赵明笙快速的检查了一番,好在是有惊无险,只是锅糊了而已,并没有着火。
她赶紧先把火灭了,免得又出现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