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暂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能帮到这位柳娘子,只好等回家后再从长计议。
赵明笙提裙坐上了牛车。
这次依旧是乘着夕阳而归,但是赵明笙的心境却和上次相比发生了一些变化。
夕阳像是黄昏中的最后一抹血色,对这片大地恋恋不舍,被拉长的身影也显得那么单薄,可是尽管再不舍,她总归是要离去的。
远处的霞光,随着最后一抹残阳的消失,渐渐凝成一抹暗云,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赵明笙带着心事回到了赵家。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心绪复杂。
“你终于回来了!”
崔岑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有朝气,今天赵明笙回来的有些晚,他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很久了。
“怎么了?”凑近了,他才发现赵明笙今天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赵明笙犹豫了许久,还是打算说了出来。
“我有一个朋友......”赵明笙觉得不太妥,改口道:“不,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
“嗯,然后呢?”崔岑耐心地听着。
赵明笙踌躇道:“我今天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她最近好像过的很不好,遇到了许多坏事,我听了竟也觉得有些难过。”
“傻瓜,你难过什么。每个人所遇见的事都有他的机缘在其中。”崔二狗伸出手将她的头发揉乱,也打乱了她心底的难过。
“比如说我被人打断腿扔在了山上,要是没被你发现说不定就死在山上了。”他拿自己做例子,提起当初的事情已经一脸的淡然。“这是一件坏事,但也正是因为这件坏事让我遇见了你......你们。”
说这些话的时候,崔岑的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如果他没有遇到这些坏事,也就遇不到赵明笙,更不会体会到如今的精彩生活。
“所以,你确定这些坏事对她来说就只是完全的悲剧吗?”
很多时候坏事不一定是完全的悲剧,好事也不一定就是完全的喜事。所以我们有时候不能光盯着一处坏事而过度悲伤,或者盯着一处好事过度喜悦。
赵明笙肩膀松散了一些,崔二狗说的也对,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
她也应该往好处想想,虽然柳娘子失去了崔鑫的宠爱,但是能离开崔鑫那种不怜香惜玉小人的身边,对她来说也是幸事一件。
“你有功夫在这里难过,不如想想怎么帮他?”
“我真的可以帮到她吗?”赵明笙反复确认道,眼眸亮晶晶仿佛有光芒汇聚在其中。
“你这么厉害,当然可以。”崔岑宠溺地将她被揉乱了的发丝,又顺了回去。
赵明笙握紧了袖中的手,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会想到办法去帮柳娘子!
“对了,你说的这个朋友是男是女?”崔二狗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是一位娘子。”赵明笙想也没想顺口答道。
崔岑的嘴角上扬:“嗯,那没事了。”
“走吧,晚上吃烧鸡!”赵明笙晃了晃手中提的荷叶包。
崔岑立马盯的眼睛都直了,他咽了咽口水,装作若无其事道:“走吧,就等你了。”
饭桌上烧鸡的两个鸡腿,一个分给了孟氏,一个分给了赵明笙。
不久前才吃得饱饱的赵明笙,摸了摸自己还鼓着的肚子,看着碗中的大鸡腿,有些犯了难。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们吃吧。”说着她将碗中的鸡腿夹给了崔岑。
“我就说刚刚在门外,就闻到你身上有鸡味,但又不像是烧鸡的味。”
崔二狗鼻尖耸动了几下,笃定道:“是鸡汤的味。”他又嗅了几下,这下不淡定了:“居然还有我最爱的糖醋排骨!”
赵明笙:......真不愧是狗鼻子!这都能闻得出来!
她好不容易用承诺他生日那天做一大盆糖醋排骨,才将人安抚下来。
等赵父他们用完饭后,赵明笙便催促着赵父来到了药房。
赵父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女儿如此着急。
“何事如此慌张?”
赵明笙开门见山地问道:“爹爹,有没有什么可以疗伤止血或者去疤的药方。”
赵明笙想了很久,她现在能帮柳娘子的也只有这些了。
“有到是有,不过这两个方子上的药材都很稀有,很难在山中找齐。”赵父思考后说道。
“还请爹爹将这两个方子给我。”
就是再稀有的药材,她也一定要找来。
赵父看见自家女儿眼神中的坚定,便也不再劝阻了。
他在药柜中翻找许久后,终于在某一处积灰已久的书本中找到了那两张药方。
赵明笙看着手中的药方,将上面的药材一个一个的念了出来:“白术、羌活、独活、苍耳、桂枝、地黄、红花、寸冬、五灵脂、水蛭......”
其他的药材名字她都很熟悉,可是这水蛭和五灵脂,她却是听也没听说过。
赵明笙不由问了出来。
“爹爹,这水蛭和五灵脂是何物?”
赵父就知道这两个赵明笙不认识,就等着她问呢!
“水蛭其实就是蚂蝗。”
他一说这个名字,赵明笙就知道了。因为《本草经》中有提到过蚂蝗,蚂蝗晒干以后,用于血瘀经闭,是一味性寒可抑制伤口流血的药材。
“那我在哪里才能采到他呢?”书上并没有说在哪里才可以采到蚂蟥。
赵父摆摆手,有些哭笑不得道:“蚂蝗可不是像那些草药一样,长在山里,它可活的。”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蚂蝗一般生活在稻田里,或者浅水洼里。”
赵明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五灵脂又是什么呢?一定也很珍贵吧?”
光这名字听起来就很珍贵的样子,令她不由正色了两分。
这句话刚问出口,赵明笙就发现赵父的神情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忍耐着。
“五灵脂也叫做寒号虫粪,橙足鼯鼠也叫做寒号虫。这种橙足鼯鼠会在树林间飞,最喜欢吃的便是树冠最顶端的嫩叶,所以它们的粪便也非常的有用。”
但是这种橙足鼯鼠非常难见,在青山外围几乎见不到了,更别说是它们的粪便,要找到他们,必须往大山的更深处去,但是大山的深处危险重重,所以赵父说难得的药材正是这一味。
赵明笙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眼。
“爹爹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味药材是老鼠屎???”
第47章
第二日。
风和日丽,白云像浮絮一般浮在天空之上,给湛蓝的天空增添一抹纱雾。
赵明笙早早的来到药田,一是为了打理药田,二是为了采集方子所需的药材。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细心打理,药田里草药的长势十分喜人。
白术虽然还没成熟,但也长了有半人高,正是出蕾的时候。
赵明笙拿着一把小剪子,把花蕾最大的那朵剪下来,留下可以做来年的种子。放入布袋子里,回去挂在屋檐下,那里阳光充足,要不了半个月就能脱种。
剩余那些还未开蕾的,会吸收多余的养分,所以也要剪下来。完成了脱蕾这一步,就可以等待成熟了。
蔬菜苗圃里的西红柿也脱了秧,结出青涩的果实。
虽然这苗圃里的蔬菜没有空间里长得快,但是在灵泉的浇灌下,赵明笙感觉也会很好吃。
等成熟以后吃不完的可以拿去镇子上卖。
之前王大婶家又送来了一麻袋土豆,吃不完的就被赵明笙切成块埋在田里,等秋天的时候又可以收获许多土豆,到时候就可以做更多的土豆粉了。
赵明笙只用了小半个上午,就将方子上大部分的草药找齐了。
这样的话,就还剩下水蛭和寒号虫粪这两种药材。
水蛭出没在水稻田里,体型小又善于游走,经常神出鬼没。趁人不备便悄悄吸附于人的皮肉上,用口器吸食皮下的血肉,是一种令许多庄稼汉都头疼的东西。
流血都是小事,最怕就是被它黏在皮肤上,咬住不松开口。
这时候千万不能强拉硬拽,而是用淡盐水,或者童子尿浇之。
赵家的田地都是旱田,但是赵明笙记得王大婶家就有一处水田。
去到他们家一问,果然。
王大婶家水稻田里的水蛭都快泛滥成灾了!
连她自己都吃过这玩意的不少的亏,每回下水田她都得先把自己裤腿扎紧,都捂严实了这才敢下去,可这样干起活来又不利落,被水浸湿了的衣服,格外的沉重。
所以一听说赵明笙要找水蛭,立马爽快地让她去自家田里抓,她可是恨不得水田里的水蛭都被抓光才好。
水蛭这东西对血腥味最是敏感,所以要想抓到水蛭还得靠鲜血去引诱。
用一把干稻草两头捆绑后,中间的部分浸泡在鸡血中,让稻草的每一根秸秆都吸满了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