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急忙围过来查看士卒伤势,估计是太慌乱了,她的一只脚踝卡在马镫里,磨出血,此时正汩汩流个不停,大家赶紧去请军医。
第116章
劫后余生,受伤士卒扑进赛雅怀里,嚎啕大哭,泪眼婆娑,晕晕乎乎地谢道:“多谢娘子救命之恩,多谢……”
赛雅满脸迷惘,任由她抱着,鼻腔里尽是皂角清香,军医过来给士卒处理伤口,她们才分开,赛雅还有些恋恋不舍。
“医士,我不急,只是一点皮肉伤,她的手在流血,先去给她包扎伤口吧。”
士卒眼尖看到赛雅流血的手掌,阻止过来帮她止血的医士,指向赛雅,示意医士先去为她包扎。
医士转身过来处理赛雅的伤口,赛雅受宠若惊,没想到她们会关注自己,她急忙摆手说:“我没事的。”
然而医士不懂她说的话,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帮忙擦血,上药,取出一条柔软布带缠绕手掌,很快冰冰凉凉的,没那么痛了。
赛雅惊奇地盯着那条布条看,她没想到就这三两下,以前要疼很久的伤口居然忽地不痛,仿佛天神轻抚过一般。
娜宁从人群外面挤进来,紧张地抓住赛雅肩膀问道:“赛雅,你没事吧?”
赛雅摇头,举起那只包扎好的手,眼睛晶亮,好像发现宝藏,兴奋地对妹妹说:“娜宁,你快看,一点都不痛,梁国的东西好奇特。”
娜宁将信将疑,平日里赛雅就是擦破点皮都要嚷嚷得天下皆知,但是受了重伤,她便全吞下,不肯让任何人知晓。
娜宁看着赛雅的脸,摸一摸她的胳膊,赛雅并未露出痛苦神情,反而眼里跳跃喜悦,真的没事。
稍微放下心,娜宁松一口气,“刚才真的太惊险了,你怎么那样冲动,直愣愣地冲上去救人?这次是幸运,没有受伤,下次可就没有天神庇佑,有这样好的运气了,你小心些,别再将自己陷入危险中。”
赛雅认真思考娜宁的话,脸庞上的兴奋渐渐褪去,肃色道:“娜宁,你说得对,我能就得了一次,但不能次次都救下她们,问题出在马镫上,我觉得应当将马镫改一改,杜绝刚才情况再发生。”
娜宁瞪圆眼睛,“你疯了,怎么突然想到修改马镫?这又不关我们的事,何必上去自找麻烦!”
“马镫有问题的话,晋王自己会改的,不用我们出头,我们的要紧事是学汉话,安安生生地待在晋王身边,不要生事,万一出乱子,我们被赶回丘台,那我们就完了!”娜宁劝她别没事找事,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已足够。
赛雅却倔强地摇头说:“娜宁,父王送我们到晋王身边,叮嘱我们要尽力做晋王的心腹要臣,什么是心腹要臣?就像居尔敏一样,时刻帮父王分忧解难,我们也要为晋王分忧,让她看到我们的作用,这样她才会重用我们。”
娜宁眉头轻皱,她觉得有问题,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无法反驳,再仔细想想赛雅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如果只是听从晋王安排,仅仅做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管,埋头学汉话,那要学好何年何月去?
等战事停息,她们跟随晋王返回梁国,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更没有发挥作用的机会,只能站在外圈受冷落。
这样一想,娜宁危机感顿生,抓紧赛雅的手点头道:“你是对的,那修改马镫,具体应该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反正没什么事,咱们先随便试试,修改成功再告诉晋王,改得不好,这件事就算了。”
娜宁缓缓颔首,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补充道:“我发现忠义军的骑术似乎并不怎么扎实,遇到危险的时候分外慌乱,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咱们可以教她们骑马呀,她们就不用再辛苦步行了,追击敌人时速度更快。”
赛雅眼光瞬亮,“这个好,一会儿我去跟晋王说。”
另一边,医士处理好那个士卒的伤口,说是皮外伤,加上惊惶失措,被吓得心神不宁,再喝碗安神汤,好好睡一觉就行。
赛雅安下心,跟娜宁一起去找徐茂。
进入徐茂营帐,赛雅将马匹受惊失控的事情说了,推荐自己和妹妹娜宁教授士卒骑术。
徐茂听闻马惊险些折损一名士卒,吓了一跳,思忖片刻道:“深入研习骑术,还真是重要。”
不需要学得有多么好,多么优秀,普通水平即可,士卒们能够冷静应对紧急情况,保证自身安全就够了。
徐茂决定以后便说:“好,那便劳烦二位公主到我军中教授士卒骑术。”
赛雅和娜宁扭头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欣喜,用汉礼感谢徐茂愿意给她们这个机会。
有了徐茂允准,赛雅和娜宁顺利进入忠义军的队伍教授马术,对待每个士卒,她们都分外上心,一一见过士卒上马在自己跟前骑过去,帮忙纠正部分士卒的错误姿势,并讲述遇到危险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
白日看顾士卒们练习马术,傍晚时分,赛雅拿着平常的马镫开始捣鼓,想办法修改至最适合女子的大小,想办法让它在防滑的功用之余更加方便。
一个月过去,忠义军士卒的马术突飞猛进,宜合士兵还没杀回来,甚至一动不动,连点风声都没有,徐茂有些坐不住了。
思来想去,徐茂还是觉得不行,命令众人收拾东西,整军出发。
未免迎面撞上敌军,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徐茂决定换路走,直接到宜合家门口挑衅。
她查询低德地图,精挑细选出一条偏僻小路,正面撞上宜合士兵的几率较小,如果对方是正常人,肯定不会这条路。
徐茂满怀信心领军出发。
然而才没走多久,前方斥候忽地来报,斥候满脸兴奋,跃跃欲试道:“元帅,是宜合军队,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非常适合伏击突袭。”
徐茂惊愕地睁大眼睛,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遇到敌军,肚子里有万千脏话不知如何发泄。
对面率军的到底会不会打仗啊,这种时候不走大路,偏偏走这条挤在犄角旮旯里,易受伏击的小路,脑子确定没问题?
徐茂心情很不妙,忠义军士卒们摩拳擦掌,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这么好的伏击机会,不打好像说不过去。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徐茂将满腹怨气对准敌军,当即下令:“所有人准备,立刻到前方埋伏,击杀宜合军队,还西域诸国太平!”
众人得令,飞快分队跑到前面,占领高地,左右两侧士卒为宜合军队准备了足数的弓箭,大家手握尖刀,目光炯炯,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看,时刻注意周围动向。
少顷,马蹄声渐近,没有过多久,徐茂视线里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容,是她放走的那个主帅。
徐茂心里悄悄嘀咕几句,找准时机抬起手,示意放箭。
而士卒们的弓箭早就拉满,蓄势待发,只待徐茂一声令下,当是时,她们得到放箭指示,手指顿松。
唰地声响,箭矢穿空而过,密密麻麻,黑影如若遮天,朝下方那支急着赶路的宜合军队落下去,压顶般沉重,令人喘不过气。
“有埋伏,警戒!”
宜合士兵慌乱地拔出刀,然而左边才砍飞一道流箭,右边的箭矢紧随其后,已然扎进大腿,血水迅速流满地,入目皆是红色,场面吓人。
箭矢落尽,这支军队也折损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士兵,徐茂仍旧冲在最前面,率领众人跑下去拼刀拼抢。
宜合主帅看清徐茂的脸,脸色顿时变得青白,不由得抽搐两下,暗骂道:“怎么又是她?我专门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赶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冤家路窄。
正好新仇旧恨都可以一起报了,主帅对自己找的援兵很有信心,他取布条将手掌缠起来,捏紧刀柄,愤恨地直奔徐茂而去。
“杀啊!”
徐茂又跟主帅打上,这次不一样,主帅明显回去好好复盘过,有了应对她的经验,徐茂想要放水却被击退半步,差点引起她的本能反应。
主帅看到对方趔趄一下,徐茂脸上浮现意外的神情,额角青筋倏地凸起,似乎隐忍着什么,他心中登时大喜,像是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激动地勾起嘴角,故技重施,追着徐茂再次砍去。
徐茂不耐地斜他一眼,转枪挡住主帅的攻击,警告道:“劝你安生些,好好打,莫走旁门左道,你再偷袭我,后果自负。”
宜合主帅听不懂汉话,见她神色改变,脸面划过厉色,眼里闪烁警惕的目光,他更加坚定心意,自己打对了,后背就是徐茂的弱点!
捉住徐茂弱点,主帅眼睛亮起,不肯放过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脑袋充血,逐渐丧失理智,他驱马上前,绕到侧方,转刀就往徐茂后背砍去。
徐茂下意识躲避,体内的战斗本能快压制不住,她忍无可忍,反手回击,一枪挑飞主帅手中大刀,缴了他的兵器,防止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出决斗挑战。